后代《金川锁记》有载:“其碉楼及统统墙垣,俱砌乱石,了望作裂纹,整齐如刀削,虽汉野生巧者不能及。”
蓟国虽是大汉一藩,却从不仗势欺人。两国邦交,互惠互利。大国小国,一视同仁。
山谷之王,欲效白檀。筑一座新城,用于互市互市。必是敬慕汉家城池久矣。
“可立白檀之盟乎?”国使再问。
山谷国使,又恭敬作答。
然用在此处,乃尊炎汉帝国。
而此时,山谷之国,尚无城池。其王乃效东女国,“众皆依山居止,累石为室,高者至十馀丈,为邛笼”。注曰:“按今彼土夷人呼为雕也。”邛笼即石碉楼。中世纪称城堡。时下之以是称“笼”,乃因空间逼仄狭小。比起大汉宫殿,动辄周旋万人,周迴六百九十八丈。如邛笼这般。此等范围,实不值一提。
顶层神居,中层住人,底层畜牧。泾渭清楚,恰是时人,对天下之认知。
蓟王遂升帐议事。
山谷国使,遂大胆相问:“王上造山城,驻雄师。只为互市乎?”
问过方知,建有木栅墙。防君子不防小人。倒也聊胜于无。
“闻,贵国枝津,可通枝扈黎大江。不知然否。”蓟王问出心中所想。
为山谷之国,造城一座,用于互市互市。与少时重筑白檀,前筑高原日光城。如出一辙。合情公道。
“国中诸水,能行大船否。”蓟王眼中,一闪精光。
“求王上,筑城互市。”山谷国使,终究道破来意。
竟晓得白檀旧事,此人不成小觑。蓟王心中一动:“贵(国)主,何意?”
国使又问:“敢问王上,鄙国地窄而民寡,可互市互市否?”
命人送使者,入客舍歇息。
毕竟孤军深切。
此战,无忧矣。
蓟王答曰:“互市必互市。如贵使所见,孤携数万工匠,逢山开路,遇水填桥。穿西王母国,展转数月,方抵此地。沿途守备是其一。不知身毒诸国风土民情为其二。令媛之子坐不垂堂。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有备无患矣。”
闻七尺贵女转述。
“哦?”蓟王欣然一笑:“贵使亦知《诗》乎。”山谷国使所诵,出自《诗·小雅·大东》:“维天有汉,监亦有光(瞻仰天上光辉银河,如同明镜熠熠闪光)。”注曰:“汉,银河也。”
“我主必箪食壶浆,以迎王驾。”山谷国使,肃容下拜。上呈国书,缔结邦交。
不消贵女转述,山谷国使,口出巴蜀汉音:“少时,下臣曾来往蜀身毒道。”
“未可知也。”国使照实作答。言下之意。从未有大船,逆江而上,到访山谷之国。即便楼船不能通行,千石商船,亦足可运送粮草辎重。如此,毋需经羌身毒道,展转数千里。人吃马嚼,破钞无度。经过水路中转,何其便利。
来而不往非礼也。蓟王又道:“待章木山城筑毕。孤便遣良匠,赴贵国营城。”
时下邛笼,为砾石合泥堆砌。以巨木为梁,横搭杂木,覆泥于上,坚毅不漏。民居多为三层。底层较低矮,置耕具及圈养牲口;二层以累年不熄之火塘为轴,后代称“锅庄”,乃整栋石碉之核心,集厨房、饭堂、客堂等多种服从于一身;三层乃祭堂及晒台。后代佛教传入,晒台四周,还建有煨桑台(注①),贵族之家另起四层白塔,用心向佛。
“本来如此。”蓟王实言相告:“孤此来,乃为通身毒。”
“王上,明见。”却不知,山谷国使,只当是海市来往,亦或是已窥破蓟王情意。
“然也。”山谷国使,此行功德美满。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天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鄙国素有‘七河下梢’之称。国中七条枝津,皆通枝扈黎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