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庸和曹察对视了一眼，便侍立在侧，听后叮咛。
杨继庸朝地上猛叩首道：“皇上春秋鼎盛，何必自断如此，教臣等如何承担？”刚说完徐喜新已经一个书案搬出去了，上有纸笔等物，置于杨继庸眼下。
“皇上……皇上！”杨继庸仓猝从箱箧中取出一袭官袍，仓促忙忙换上还来不及套上罩裘就奋发精力去见今上。
然彼鞑靼、瓦剌，悖逆无常，时顺时乖，故朕继位以来，必以澄扫区宇之为荷，凡命偏师，锋出塞北，六战皆胜；万邦宾服，交趾是降，疆开万里之域，式阔江山，天下其所共知矣。
“甚么？”杨继庸不敢信本身的耳朵，曹察也愣住了。
杨继庸和曹察又相互对看了一眼，道：“遵旨。”
他一翻开御帐，一阵冰冷砭骨的北风便从外头涌了出去，冷得今上叫道：“快关上。”
今上没有回话，只用极其老迈的声音说道：“去叫杨继庸和曹察过来。”
今上只吃力地朝这些人一招手道：“你，曹察、徐喜新听着！”
“把纯妃杀了。”今上又说了一遍。
朕虽不敏，庶无所憾，天安地定，盍去归尘？不豫之年，就土方安。人生活着，盖如此耳，无顾虑悲恨，眷惜升遐也。
朕自承皇天之丕烈，膺匡宇之大任。暨命高皇，受畀神器，至兹二十有八年矣。
杨继庸一下子哭了出来，倒在地上没肯起来，曹察淌着眼泪拉起杨继庸，深深拜了今上两拜就徐行退出，不料二人刚要出御帐，今上俄然叫住他们：“返来！”
曹察也从速跟着他去了，二人到了御帐前已冻到手都僵了，“啪啪”杨继庸往本身脸上打了两下抖擞起来，徐喜新便开了帐子让他们出来。
小寺人边哭边说：“嘉王爷薨逝了。”
杨继庸摸索着问：“此诏如何？但请皇上示下。”
今上悄悄一摸本身的背，虽感觉寒，但背上却出了一身汗，因此感觉口干舌燥。今上举目四顾，四周暗中，当夜的清辉之色照不进四闭的御帐，只要外头巡夜甲士一声又一声的金柝尚还听得清楚。
今上道：“加一句。”
今上乃问：“甚么事？”
说至此处，今上不觉想起江鸾，江鸾走了不过二三年间，今上却感觉他已经走了十有几年，不由潸然泪下道：“臣子忠心，朕心甚慰。江海廓清，朕已无憾。唯独……唯独一个太子，平时很不像样，他做天子，朕放心不下。望众位大臣好好帮手，不准他肇事肇事，统统不急之事、无用工程，全数停罢。蓄养民力，稳固国基，不要再劳动百姓。”
今上坐在床榻上，但身子已经往前倒了，仿佛睡着了仿佛又没有睡，杨继庸见此情此景便悄悄试问：“皇上……皇上……”
徐喜新唤了好几声，杨继干才迷含混糊展开睡眼，一看是徐喜新惊得从床铺上一挺腰，扎挣起来问道：“公私有何事？”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尚还没大展开。
徐喜新有些难堪，但又不得不说：“这大寒天也不知那里来的，冻死了掉在皇上御帐之上，是故惊扰了圣驾。”
他不免舔了舔皲裂的嘴唇，悄悄往外呼喊徐喜新的名字，但是刚要说出口，俄然闻声“咚”得一声，不知甚么东西落在了营帐上，骨碌碌顺着御帐顶落了下来。
曹察不敢等闲增加，悄声问道：“纯妃娘娘可犯了甚么罪？”
外头巡夜之人一闻声这响动觉得有刺客，仓猝举火搜索。今上瞥见御帐外火光四起、金戈相振正想发问，不一会儿徐喜新便慌镇静张跑出去旁观。
“外头……甚么事情……”今上非常怠倦，连声音当中都带着厚重的痰，才说了如许一句话便已经气喘吁吁。他极想睡，睡到再也不消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