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同疾风骤鱼般的战鼓声垂垂小去至此崔佑甫并堂表里诸客方才长长的缓了一口气压一压刚才被那战鼓挑逗的早已沸腾的热血更有很多客人端起了手中的酒觞欲要满饮一觞定定绷紧的心神。
赞礼官的唱名过后合座是一片深深寂静这一片寂静也将堂中刚才欢笑晏晏的氛围一扫而空更增了几分凝重与庄严。
此时的郭老令公再也没法按捺本身的激脱手拄轰隆剑蓦地站起一任眼中的浊泪滚滚而下一边用手抚摩着身侧的战马一边用手击打那些一样眼泪奔腾的军士的肩臂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
崔佑甫并诸客见出去的这一群人竟然是一群身着全套披挂弓弩刀枪齐备的兵士独一分歧的就是这些兵士都已是年近花甲的老兵更让人悚然动容的是这些人竟然无一不是肢体残破之人或缺臂或失腿或渺目但是连那擦的钲亮的铠甲上也是坑凹密布辉映出昔日峥嵘光阴的惨烈与光辉这一群表情荡漾、久经疆场的老兵此时全然散出按捺多年的气势顿时全部福寿堂中的气温蓦地降了几分合座满盈的都是森然杀意。
崔佑甫只觉初时还能辨清每一声鼓点的节拍及至厥后这雄浑的鼓点竟然是一声声压着他的心跳而动只到最后再也分不清那是心跳、那是鼓声。
不知是谁悠悠在席中悄悄概叹道：“这天下……今后多事了！”
听到这催人的战鼓声满地的兵士抹去了脸上淋漓的鲜血站了起来残破肢体的兵士扶动手中的刀枪站了起来便是那受伤倒地的战马也抖擞了最后的一丝力量站了起来再紧紧手中的刀枪冷静的重新又调集到那面战旗之下两眼无穷信赖的看着那横刀立马、血染战袍的将军。残阳如血这一队兵士拖着长长的身影又奔赴一个新的疆场。
“杀呀！”一声凄厉的撕杀声毫无征象的在堂外响起这一声嘶叫喊起了一场新的惨烈的搏杀将军的叱呵声、战马的嘶鸣声、兵士的拔刀声、蓦地挥刀的破风声、双刀相击的扯破声、刀枪入肉的惨叫声、中刀倒地的谩骂声身遭敌围的怒骂声、神智渐失的哭泣声诸般声响在堂中反响这声音是如此的逼真仿佛这欢宴的福寿堂竟然在瞬时之间变做了一个冒死的疆场。
正在这时俄然福寿院别传来阵阵火急的鼓噪之声还未等院中有人出去查问忽见一声暴烈的马嘶下一刻一匹身长近丈的黑马自院门电闪而进毫不断留径直向堂中奔去有识的此马的不免惊叫出声：“九花虬”
眨眼工夫那马已经奔进堂中见到端坐的老令公就在堂中一阵欢嘶下一刻已是奔到他的身边不住嘶磨说不尽的亲热之态。此马名“九花虬”本是极西以产龙马著称的屈支国进献天子的宝马传为龙以后嗣以其额高九寸毛蜷如鳞、头颈鬃须每一嘶则群马耸耳身披九斑纹有虬龙之姿故天子名之“九花虬”宫中无人能御后赐于郭子仪始才认主争胜疆场万马辟易。刚才它在厩入耳闻战鼓声声飞越而出循声而来竟是无人能挡这一声嘶叫声若豹鸣无数来宾只觉耳聋欲裂。
正在合座人骇怪太子为何没有任何行动而那四叛镇使节相视而笑的时候模糊一缕毫不该在明天这福寿堂呈现的乐曲之声远远传来鲜明竟是西北健儿最是钟爱的羌笛身处于热烈不堪的寿宴当入耳到这一缕空旷辽远的笛声席中诸客分外有感随后伴跟着笛声哭泣而起的是倍含幽怨的胡笳之声端坐席中的崔佑甫听着这悠悠羌管、哀怨胡笳感受俄然之间他已分开了那花红水碧、杨柳依依的长安设身于北地茫茫大漠当中那撕杀千年的古疆场满地是伏尸的将士、落日残照中一面面血污支离的战旗再也有力在风中飒飒飘荡；无主战马的声声嘶叫使这个傍晚愈显得悲壮、寥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