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地想了一会儿，宋立言俄然认识到自个儿不是来当大夫的，手一收，便回身去翻找她挂在屏风上的衣裙。妃色罗绮是她方才穿戴的，他顺手翻了翻，几点喷状的血沫就映入了视线。
“裴前辈？”叶见山竟是晓得的，咳嗽两声点头道，“师父常提及他，他是个怪人，本能够回京都高官厚禄的，却执意要过萧洒日子——师弟遇见他了？”
“好说。”楼似玉定了定神，朝他屈膝，“大人明日尽管叮咛。”
八任县令死于任期，他被朝廷调派前来查案，俄然发明掌灯堆栈里有妖气。接着洗尘宴上就出事了，石敢当里藏了常硕内丹，博古架上放着破坏的灭灵鼎，有人指导他用灭灵鼎毁掉常硕内丹，幸得见山师兄前来禁止。
“大人？”楼似玉不知是被吵醒了还是没睡，披着外套提着灯笼迎出门来，揉着眼睛道，“怎的这么晚才返来……哎？这位如何伤得这么重？”
端坐在椅子里等了半个时候，丑时一到，他起家，无声地潜入了隔壁的房间。
太丢份了！
美人蛇去找他了，但没能伤着他，就她受的内伤而言，虽重但不致命，申明美人蛇规复得也不错。鼠族得逃，常硕内丹近在天涯，统统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生长，她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儿，欢畅得直蹬腿。
宋立言低头打量她，感慨：“这半夜半夜的，楼掌柜竟还点了妆。”
“晓得岐斗山不安生，我特地走的小道，谁曾想会撞见那蛇妖呢？更奇特的是，她仿佛晓得很多事，张口就要我交出四合阵，我交不出来，她便动了手。”
掌灯堆栈门口仍然亮着灯，远远看着就让人感觉内心结壮。宋立言长吐了一口气才发明自个儿本来一向紧绷着身子。他点头，翻身上马去扶叶见山。
“大人。”宋洵安设好叶见山，返来复命。
县衙的命案跟楼似玉没干系，灭灵鼎和内丹的呈现也跟她没干系，可刚巧是这么个没干系的人，却在这件事的每个过程里都有身影。
微微皱眉，他下认识地探了探她的额头。
浑身一凛，宋立言瞳孔微缩。
向来都是她调戏他，甚么时候被人家几句话说得恼羞成怒过啊？的确是奇耻大辱！
“到底是医术高超的前辈，他来看我放心些。”
“师兄可晓得一个叫裴献赋的人？”将珠子收起来，他问，“是一个在浮玉县的大夫。”
“他本就古怪，上清司里的父老都晓得，还常常炼些奇奇特怪的丹药，说甚么长生不老，也没人信他。我上一回见他，还是二十多年前跟着师父来游学的时候。”
如此一说，裴献赋还真是没扯谎，他是上清司的人，也的确是位前辈，至于容颜不老，或许当真是那华容丹的功绩。宋立言点头，不再多虑。
楼似玉一惊，边提灯替他带路边转头看他：“大人没事吧？”
宋立言一句话也没说，只伸手，悄悄抚上她的发髻。
楼似玉一噎，眼眸对上他的，心虚地眨了眨：“霍捕头特地叮嘱过要好生照顾大人，奴家天然是要多加体贴的。”
吃力地在腰带里掏了掏，叶见山取出一颗玉珠子，递给他：“这是从蛇妖身上掉下来的，我看着不像妖物，就顺手收了。”
心机几转，手都微微颤栗，楼似玉刚想开口问他，宋立言却俄然后退半步道：“掌柜的可知这浮玉县哪家镖局靠谱？”
她语气分外端庄，宋立言点头，真筹算听话回房，一个不经意抬眼，却瞥见了她头上步摇的坠珠。
他想押送的，该不会是常硕的内丹？
楼似玉太累了，洗漱完倒进被子就睡了畴昔，连绣鞋都只脱了半只。宋立言站在她床边缓慢地给她贴上昏聩符，一低头就能瞥见她的脸，半边埋在枕头里，半边被窗外的月光映着，惨白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