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似玉不笑了，两人离得太近，她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初闻是沉沉木香，再嗅，倒是一股子香灰味儿。
“大人。”霍良有些不放心，“您若住在此处，那是否要多调派些差人？”
淄衣的袖口拂过板凳，又被宋立言拢起捏住。他起家，快步走到楼似玉跟前，垂眸看她，眼里跟刀子似的，将她脸上生硬的笑意一点点给刮下去。
夺神香的烟雾消逝殆尽，堆栈各处重新变得清楚，仿佛洁净了很多。宋立言跟着小二上了二楼，就见头一间房门口非常随便地挂着个“天字一号”的牌子，排闼出来，灰尘劈面。
但是，除了楼似玉，没人能瞥见，而楼似玉就算瞥见了，也只能低头装瞎。
这类味道她爱极也恨极，曾在前调里获得过安稳一觉，也曾在余香里经历过肝肠寸断。现在再闻着，只感觉堵塞。
翻滚的烟雾没过了她的膝盖，此人却也毫无反应。宋立言不断念肠察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不得不放弃思疑——
楼似玉屏住呼吸，神采严厉极了，待瞥见那香再也冒不出烟来，才松一口气，收回了帐本。
“大人包涵，这间房好久没人住过了。”李小二赔笑着出来擦桌子换枕头被褥，“顿时就能清算洁净，委曲大人稍等。”
“……”
“掌柜的有话说？”宋立言斜眼扫到她，侧头。
这掌柜的不是妖，因为没有妖怪能在夺神香的烟雾里站着。
“倒是希奇。”宋立言又问，“那这堆栈里，可来过甚么可疑的人？”
霍良偷偷打量大人的面色，感觉内心发忤，正踌躇要不要上前打个圆场，却听得宋立言慢条斯理地开口：“掌柜的放心，堆栈的买卖迟误不了。官邸要补葺，出入不便，你这堆栈既然离衙门近，那本官且就住上两日，直到结案。”
“有劳。”
修为还是不低啊，却在那儿跟她说甚么不信怪力乱神。
后门处的楼似玉仿佛终究谈到本身对劲的代价，侧身让送货的人进门，不经意转头，却发明二楼有人在看她。她一顿，打着香扇朝他嫣然一笑，眼角弯弯，媚气又调皮。
“这掌柜的真抠门。”宋洵忍不住嘀咕。
有钱真是好啊，楼似玉想，这么点妖气也值得他花十两银子。
……
楼似玉咬着牙笑：“哪儿敢啊？大人说封，那就封吧，就是不幸了我这堆栈里的伴计，下个月不晓得能不能吃饱饭。”
楼似玉的盗汗当即就下来了，抱着帐本挡在身前，诡计解释：“这香味儿太大了，怕是闻着伤身子，我那儿有轻些的檀香，这就拿来给大人点上？”
楼似玉脸有点发白，手也有点颤栗，她侧过甚，尽量用安静的语气答复他：“浮玉县境内，大报酬尊，大人喜好，那便点，我拦不得。”
“……没。”深吸一口气，楼似玉仰脸拉开嘴角，“对劲，这能有甚么不对劲的？大人肯屈尊到临，我掌灯堆栈自是万分幸运。小二，快去清算客房。”
楼似玉天然也是跟着走的，只是，撩开后院门口的帘子，她问了李小二一句：“人呢？”
“再查查吧。”宋立言垂眸，又想起那掌柜的看他的眼神，皱眉道，“把她上三辈都查清楚。”
“掌柜的熟谙这香？”他伸手，将背面佛龛前的香抽出来，放在她面前。
腹诽两句，楼似玉还是对中间的般春招了招手，低声叮咛：“让厨房做些糕点给大人备着。”
这是夺神香，乃上清司对劲之作，一旦扑灭，百步以内妖气必消，是上等的宝贝。
听前半句，楼似玉跟着点头，感觉此人做事尚算谨慎。可听着后半句，她没忍住跳了出来：“大人，仵作都说这儿不是案发地了，怎的还要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