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顾看归菀,眼角已是碎泪模糊,那罗延正要带她走,见火线仓促赶来一人,大喜道:
血腥味黏稠,像四月里纷飞的大片杨絮,拱进鼻间,叫人喘不动气。男人不知躺了多久,这才抹了抹枯干的双眼,忽听得马蹄声过来,有力扬了扬手,发觉有人停在面前,有力说道:
陆士衡悄悄摇了点头,悄悄道:“寿春城破,就在本日,”说着转过身来,一一扫过那些饿得两眼失神,面呈土色的将士,微微一笑,拱了拱双手:
“陆女人,获咎了啊!”
魏平一时还不能回神, 目睹信使所擎的旌旗远去, 才堪堪大悟道:“大将军是想不费一兵一卒破了寿春城?!这个是陆士衡的女儿!”说着大喜看向那罗延:“大将军奇策啊!”
“另有十架平常云梯,换位置再攻!”
临到阵前,那罗延将归菀抱了下来,却还是昏着,一点没有见醒的意义,掐了两把人中,毫无结果。
等了半日,城头陆士衡仿佛竟然还能沉得住气,晏清源皱了皱眉,提起归菀双肩,往那罗延怀中一掷:
晏清源没有出声,拿鞭子指了指他,又给了一记冷厉眼神,那罗延悻悻低了头,无法又将归菀重新置在了马背。
“她不诚恳……”
整套行动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正如他所料,信使果然到了城下,喊完话,便被墙头一记暗箭射得死透。女墙上一众副将已是火冒三丈,的确奇耻大辱,实在不忍往下探看,已有人请命愿作前锋,不管如何也要同晏清源一战!救回归菀!
远远瞧见阵前果缚了一串人,晏清源已安坐在中心的灯挂椅上,胡靴翘上了膝头,再一错眼,看他身边多了个身着魏军铠甲的青年武将,豪气勃勃,心下猜是文湘,呵呵一笑:换墙头换得倒快呐!
“不愧是陆士衡,但魏军是他二十倍兵力,寿春城中缺粮,我就是耗也要耗死他!”说着四顾考虑,少顷又下了号令:
晏清源现在没工夫理睬他们,正笼着归菀,不让她张牙舞爪地挣扎扭动, 咬上耳垂嘲笑道:
“我老母亲被野狗咬死了,军爷,不吃太华侈啦,带走吧……”
头上箭雨势微,二百精兵便在重重保护下抬着那乘云梯一头扎进了护城河,泅了畴昔,云梯上圆下尖,上部搭城头,精兵们一跃而下即能抢占先机,目睹这几百人近了城墙,云梯忽动也不动,竟再不能朝前近一步!
震天的鼓声再度响起,魏平面前闪出一道黑影,原是到了城头,同梁军守城士卒蓦地碰上目光,对方怔忪间便被他伸手扭断了脖颈,直直栽落下去。
“诸位与我守城百日,本日死战,陆或人对不住大师了!”
说罢见晏清源没了神采,也不知在想些甚么,忽听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连缀秋雨落了好几日,四下木叶离枝,掉在这潇潇雨声中,倍添枯瑟。
“大将军!陆士衡这个老狐狸,我们入彀了!”魏平非常孔殷地扯了扯缰绳,再投目看去,魏军的这二百精兵半晌工夫便丧失殆尽,寿春墙头已爆出阵阵喝彩,席天卷地的,晏清源双目覆霜,嘲笑一声:
一小亲卫,看模样不过十六七岁模样,满脸的稚气,红着面辩白:“她,她要解手!总不能在帐子里解吧!”
晏清源见状随即皱了皱眉头,递过一道咨询目光,那罗延缩脸做着苦相:
“我儿呀,这几年福都是享在陆将军手里,我也没几天好活了,老婆子还能有甚么用!”
晏清源无谓一笑,眯了眼朝寿春城头望去,估摸着信使差未几该到了,这才掉头看晏九云,目光如同锋锐非常的薄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