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外头传来凌飞的叫声：“你醒了？你瞧瞧，明天还下雪呢，明天就出太阳了，看来老天爷也为你能出谷而欢畅呢。”
“傅师伯他？”他轻声问道。
排闼而入的凌飞，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样一菜，一钵稀粥，“吃点早餐吧，吃完我就带你去见掌门师叔。”
“师兄你放心吧，我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杨致了，晓得轻重，看得明白好坏。”哗啦一声，杨致从澡桶里站了起来，道：“师兄，我乏了，想睡一会儿，这两年，我就没有正儿八经的睡上一个安稳觉，也只要在你这里，我才气放心肠好好睡一个早晨。”
凌飞的武道修为不过方才过八级，但做为竹山万剑宗这一届的大弟子，他更多的精力，倾泻在万剑宗内部的一些俗务之上。万剑宗的宗主毕万剑一心扑在武道修为之上，大多数宗门内事件，反倒是傅抱石在四方驰驱，而内部事件，普通便是由凌飞来措置，以是他的武功在竹山这一代弟子中不是最高的，但权力，倒是极大的。这一点，从他的居处就能看出来。
天已经大亮了。
一份支出，一份收成。他用命换来了现在的修为。
“奶奶，奶奶！”他哭着叫道。
“行，行，你睡吧，我还得给你筹办一些衣裳去，你的身材可比我高大多了，我得去找找，你之前的那些东西，都被内卫抄走了，连针头线脑儿也没有留下，你也晓得，他们要做这些，掌门师叔也不好禁止。”
“性命无忧？”杨致俄然古怪的笑了起来。
“一个都不有剩下？”杨致的声音有些沙哑。
“师父他一贯都在内里跑的，这么大的一个宗门，俗事何其多也。这一次出门半年多了，也不知甚么时候能返来。”
一个个面庞闪现，却又一个个迅捷的拜别，渐渐的，都看不清了，团团雾气飞来，遮住了亲人的面庞，杨致大呼起来。拔腿想要追出去，双腿却如同灌了铅普通，被死死的钉在地上，如何也没法挪动飞毫。
“没甚么，比起命来，这些东西算得甚么。”杨致笑了笑，就如许赤条条的走到了床边，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半晌之间，已是鼾声如雷。
慈详的面庞在他的面前渐渐扭曲，七窍当中排泄丝丝鲜血，奶奶的模样在渐渐的恍惚。画面蓦地一转，父亲那严利的面庞一下子闪现，啪的一声脆响，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你这个无用的牲口！”呼啸之声言犹在耳，父亲的头颅就飞了起来，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站在桶边，拿着水瓢正渐渐地替杨致浇着热水的凌飞手一顿，游移了半晌才道：“师弟，节哀趁便吧，逝去的，终是不能返来，活着的，糊口总要持续，你从小便生活着家，对于政治并不陌生，出了如许的事情，终是不成制止的。”
“啊！”一声大呼，杨致挺身而起，蓦地展开了双眼，屋外已是一片光亮。
“不了！”杨致摇点头：“他的美意我心领了，但我现在就是一个大费事，就不去让安帅难堪了，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师兄，我家里人他们？”游移了一下，杨致接着问道：“另有活着的人吗？”
这场景，看得凌飞不由鼻子发酸，这该是累到了甚么模样，才会如此沾床就着啊。摇了点头，抱起阿谁半人高的澡桶，轻手重脚的走了出去。
杨致坐在竹椅之上，一动不动，脖子上系着一块布，粉饰住了他的大部兼顾体，凌飞站在他的身后，拿着剃刀，正在谨慎翼翼的剃着杨致那乱七八糟的毛发。
“都死了！都死了，死了真好，甚么都不消管，也甚么都不消想了。”杨致的声音垂垂的冷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