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灵儿极力制住她双手,却不料这疯子力大无穷,竟下了死力量,将她往莲花池里带,“去死!去死吧!哈哈哈哈……”

电光火石之间,若妃称身冲上,大红袖摆交缠,普通无二的面貌,陈忠不敢妄动,心急如焚。

枣树上停着的乌鸦哦呀啼叫,不知被甚么鸟禽惊吓,扑棱棱飞起,惊骇地大呼不断,半晌后便没了声响。

献帝将纸卷展开,上面只要一行蝇头小字――

“那我呢?”青瓷问,“我能跟着一起么?”

“去了那边?”

小丫头呜呜地哭起来,“陈公公跟着去了,已走了一炷香工夫了。”

“甚么人?”陈忠问。

“你在说甚么?!”

正说话工夫,大寺人康禄自殿外快步入内,低声禀报,“娘娘,殿外有一人,让主子将此物交予娘娘。”

陈忠掩嘴发笑,数名女官上前,替段灵儿换衣。额上束金约,领下盘三珠,垂彩金丝挂珠裙,凤穿牡丹金步摇。

四更天,天光尚未大亮,陈忠垂手笑道,“娘娘请先着吉服,五更非常辇轿在殿外等待,圣上会在养心殿等娘娘,与娘娘一同到承明殿,接管百官朝拜。”

她神情疯颠,手指骨节紧绷,一步步朝段灵儿逼近,“你觉得好梦成真?眼看你高楼起,眼看你高楼榻,这世上从没有不消了偿的因果债!我就看着赵献嫌弃你,看着他像嫌弃我一样的嫌弃你!丑妃!哈哈哈丑妃!你觉得脸上的疤没有了,你就不是丑妃了么?!”

段灵儿朝她屁股拍了一把,“你但是我的嫁奁,休想偷懒耍滑。”

“人呢?”

这几日时气热,吉服的里衬一减再减,外务府终究在四月十八谷旦吉时之前完成,把吉服送至凤鸣阁中。

“那可不成,”青瓷道,“吉服吉饰共有十件,寄意圆美满满,十全十美,少了一件都不吉利了,快戴上。”

“天然。”陈忠道,“女人是凤鸣阁掌事宫女,需求跟从摆布。”

四更三刻,献帝銮驾至凤鸣阁殿外。

这一年中原风调雨顺,内无天灾外平夷敌,百姓皆颂圣上仁德,本日吾皇封后,中宫安定,天下共贺。

嫁衣火红,莲花池水上照出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

“谩骂?”若妃嘲笑道,“宋庆成早已死了,世上唯你一人蒙在鼓里,不幸,可悲,你的孩子,你的丈夫,你觉得赵献真的爱你么,做梦!”

献帝的心猛地一沉,无数不好的动机灌入脑海,从即位到现在,他第一次感到一种名为惊骇的情感伸展开来,如跗骨之蛆,侵入骨髓。

“方才有人送来这信条,”青瓷双目发红,手足无措,“娘娘看了以后就慌镇静张跑出去了,奴婢没能拦住她,她不让我跟着……”

吉服是四平八稳的正红色,因为要收腰而做废了一件,陈忠送来时,小丫头青瓷的确看花了眼,想碰又怕碰坏了金线绣凤,谨慎翼翼地围着转。

桀桀怪笑声刺透她的耳膜,胸前被巨力猛地一推,段灵儿脚下一滑,她紧紧攥住疯女人的衣物,二人推搡不及,一同从桥栏上翻了下去。

“这些东西真的重,”段灵儿说,“这个凤冠我先不戴了,手里拿着,转头到了承明殿再……”

“陈忠在那边?”

心跳声隆隆巨震,段灵儿看着她,一样的正红吉服,凤冠霞帔,衣摆迤逦娓地,迟延出十里艳霞,那衣服烘托出一样的脸。

“是个黑纱遮面的盘跚妇人,看不见面子,只留下此物,”康禄将一个纸卷交给段灵儿,“她说在莲花池上等您,不见不散。”

“你杀了我的孩子,毁了我的父亲,夺了我的统统!段灵儿,你觉得你便能够心安理得的坐上后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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