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欠。”
七月初三，卢子笙清算好了行李，经过文昭公主保举，到了户部沈大人手底下，做了一名掌管文书的主簿。赵潋与沈大人聊过几句，让他略微照顾下卢子笙，小错多包涵，随即便入宫去躲了几日。
“多余的话便不必多说。”赵潋挥了挥衣袖，“沈大报酬官清正，但非常严格，你到了他那儿，终究能不能留下来，也要看你的本领。我不过是为了过山开了条路，你不必谢我。”
卢子笙晓得公主是千方百计地为他铺路，假如没有这层干系，未曾到公主府里来，他在街头卖书画为生，饔飧不继，常不晓得下顿在哪，赚来的钱换了笔墨宣纸，就所剩无几了，偶然为了质料还要忍着空肚作画，一画便是一宿。当时候，即便赵潋另眼相看，单凭一份文书也不能取信于人，公主恐怕是，早有了这个筹算。
没多时，那数日未曾踏入粼竹阁的公主就来了，她手里托着一支锦盒。
可他却只是这么一副去意已决的模样，赵潋说怒，她没资格怒，说恨，却也没资格恨，把本身逼到这个份儿上，是完整绝壁勒马有望了。
“当然有了。”赵清指了指东南角落，“看到了没有，那边就是瞿白孙何四家联手打造的尽是声色犬马的地了局，彻夜，它就该起火了。”
“小清清你如何那么聪明！”赵潋哈腰，笑着将他的脸颊搓了搓，“就不能让你姐姐有点苦衷？”
赵潋要打发卢子笙走的动静又在公主府不胫而走，杀墨急眼了，拂春居那位走了，就仿佛公主拿着鞭子在粼竹阁外敲打了一记——你如何还不走？
卢子笙一听，差点话说倒霉索了，手脚并用地站起来，“公、公主，你，此言是真？”
赵潋咬牙，“只要一个偷心贼罢了，就要溜走了。”
赵潋垮下脸，沉声道：“好自为之了先生。”
柳黛忙放下了茶壶，递给他一条手绢，卢子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赵潋感觉他们俩不对劲好久了，皱眉道：“给你如何不拿着？”
“留你做甚么？”赵潋嗤了一声，“你不是承诺太后，承诺得好好的么，我招我的驸马，你回你的姑苏。对了，那一晚我是给你解毒了，本来该让你记小我情，但今后都不必见面了，记那么点情分做甚么，我此人向来不怕别人欠我的，只恐有我还不上的。先生，我可——不欠你甚么吧？”
但是眼下她俄然感觉，实在看到旁人两厢敦睦，你来我往的，竟会错觉得两情相悦是一件那么轻易的事。
赵潋汇集完花露, 入水煮了一点碧螺春, 茶香跟着绿叶沉入水底，芽似枪叶，叶底成朵, 鲜嫩如活。赵潋一边留意火候，用小扇轻打，一边叮嘱柳黛，“去将卢子笙叫过来。”
饶是出动了柳老夫人，卢子笙还是不情不肯，废了一番口舌，他才扭扭捏捏地跟着柳黛出来。这时赵潋已经将茶煮至一沸，倒入雪玉似的杯盏里，盛出饱满茶青的光芒，卢子笙不敢看公主，更不敢看柳黛，赵潋非要他坐下，他才坐下来。
君瑕捏住了锦盒，“看来，公主是确切不想留我了。”
“我明白了。”君瑕淡淡地笑开，“我会在七夕之前搬出公主府。”
赵潋古怪地低头看了他一眼，颇觉无趣地信口道：“小孩子能有甚么苦衷？”
她翘了翘下巴，“你在我府中本来屈才，如果有仕进的机遇，这不是很好么，我过不久也要结婚了，先生也要回姑苏去，府上便没甚么人了，你投奔到了好去处，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