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君何日归[第1页/共3页]

这是衣白苏一起上叮咛避祸的流民的话,没想到他竟然都听出来并且记着了。

衣白苏晓得他们已经出了崤山,她又低头看向身边这个孩子,他惨白着嘴唇,一言不发,衣白苏看他古怪的走路姿式,晓得这娇生惯养的孩子的脚必定磨破了,但是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妇人不答,只哀思道:“大夫,我是从幕州逃出来的……”

他晓得娘这类生物是会揍人的,比如他的同窗,如果调皮了被先生告状,就会被娘亲打手心,第二天颤抖得连羊毫都握不住。其别人都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唯独他,心底有些恋慕。统统人都跟他说,他的娘亲极其和顺仁慈,如果她还活着,必定不会打他。君归常常想,如果她真的还在,他便是每天被打手心,又有何不成呢?

君归神采一阵红一阵白,是的,妇人提起这些事情,他都干过,并且他还做过更过分的。拿弹弓追打小女人,骑在同窗脖子上揍人,烧了父亲曾经的书房,毁掉母亲的遗物,更过分的他都做过。

君归握住拳头,恶狠狠地咬住牙齿,低声谩骂了一句。

衣白苏飞速施针的手顿了下,微微皱起眉头。

君归神采木然地呆愣半晌,而后自嘲一笑。

君归想起这些,有些气恼。看吧她还是在对着那些贱民笑,“不打紧,是吃了不洁净的生水,我能够给大嫂针灸下暂缓疼痛,大哥劳烦去一味草药,就长在路边,长叶子,花是外白内粉,叶子搓烂闻起来发臭……”她极详细地描述了一番,那男人连连回声道,“哎哎,我这就去。”

而君归还是盯着那妇人,不晓得在想些甚么。他沉默半晌,又道:“如果你和他之间必须死一个,他死掉是福分,你不必过于介怀,反倒如果是你死去留他独活,对他来讲才是真正的可骇难捱,这些我晓得,你不懂。”他神采阴霾阴沉,半点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哄人!你又不是我娘!”君归怒道。

妇人摇点头:“您别这么说,折煞人,这些都是命。之前当家的老是抱怨我生了个孽种,害的邻里嫌弃,我内心总难受。但是……如果他能活下来,我情愿去阎王爷那来替代他。不瞒您说,前几天病起来的时候,我还觉得菩萨情愿拿我换他了。”妇人衰弱地靠着树,像是恨不得立即死掉。

衣白苏本身就不太善于人际交换,心中想哄却不晓得如何开口才会招人待见,几番忐忑之下,只能偷偷脱下他鞋袜,将水泡挑破,又抹上药。

那戴着箬笠的女人底子不答复他的题目。

衣白苏叮咛了这伉俪如何煮药,然后就重新背起了药箱,天气还早,她筹算持续赶路。

“你凭甚么这么说。我娘都不敢包管我不染上瘟疫,我娘还是衣荏苒呢!”提起亲娘,小东西很有些高傲地扬起下巴,夸耀得像个开屏的孔雀。

“若我真的心胸不轨,听到你方才的话,必不让你活着回家。”听声音是个年青的女人,又清又软,“收敛点你的小聪明,小侯爷。至于长安侯府,我们会归去,但不是现在。”

衣白苏从速将男人扶起:“大哥起来,你这般是折小孩子的福分了。”

在衣衫褴褛地逃往关中的流民中,二人逆流而行,显得格格不入。穿过崤山到下一个都会的门路是非常冗长的,两三天底子不成能走完,夜晚就随便歇在野地,君归那里受过这类苦头,第一天就差点哭出来,衣白苏看着他一边抽鼻子一边把眼泪硬生生憋归去,委曲得想哭却又感觉不该哭,果冻般的嘴唇颤着,小脸皱成包子,她俄然忍不住,竟噗嗤一下乐了出来。君归恶狠狠瞪她一眼,负气不肯吃干粮,伸直成一团呼呼地睡了畴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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