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钻进了《醒世迷梦录》里，化成一只胡蝶在三川九岳游走飘飞。
唯独那道铁锅蛋很不错。
含钏至今记得，马车第一天缓缓驶出都城，煦思门重重阖上时，徐慨的神情。
含钏一边用饭，一边看册子。
凝重而悲怆。
含钏预备带上几个小的去隔壁的堆栈姑息一宿，谁知徐慨身侧那位李大人手一抬，官驿的小二便机警地过来将两辆马车往马厩里牵。
行吧...
小双儿胆量算大，贴着含钏，“...掌柜的，这店瞧上去有点...”
年青人的事情，原是他不懂...
含钏拿起一翻。
白肉和蛤蜊都普通，白肉煮得有点老了，且肥油浸润，就算蘸上蒜酱和椒圈也有些腻人，夏季不是蛤蜊的最好产出时候，肉不肥，大大的壳里瘦肥大小的肉，看上去有些不幸，吃进嘴里也没多少肥美的感受。
屋子里暖烘烘的，四周的方桌里都放了炭火，床榻上、墙角、屋子正中也放了暖炉，小双儿从承担裹子里取出――
李三阳看了看马车，再看看徐慨那匹枣红宝马的屁股――刚不还黏黏糊糊地一桌用饭吗？
光晕的倒影中，乃至有一队大气澎湃的宝船在运河正中，迟缓飞行。
......
白叟家嘛，老是讲究些奇奇特怪的东西。
含钏点点头。
实在太美了。
含钏趴在车厢框边，眯了眯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贤人薨逝后，三皇子恪王即位，二皇子端王被圈禁，大皇子、四皇子与淑妃的八皇子分赏封地，其他几个更小的暂留在了都城，待结婚封王后分封封地，新皇非常大气，几位藩王带着满载的银钱与地盘，待孝满后便出了都城，若无诏，一辈子不准回京。
含钏笑眯眯地记下了这道菜的做法儿和用料，内心头揣摩着等归去了再加点儿啥当作新菜推出去。
好家伙，里边画着各式百般的船只，有漕应用的千石漕船，平底方头的沙船、风顺则扬帆、风息则荡橹的苍山船...
几个小的束手束脚地怂在含钏身后。
楼上正吃着，官驿底下闹闹嚷嚷的，有男人契阔的大声也有开朗的笑声，含钏侧过甚透过窗棂向下看。
一大叠床单、被褥和枕头巾。
含钏低头细看。
含钏翻到最后，嗬！
含钏左边靠着马车的抱枕，右边和小双儿抱在一起，舒舒畅服地睡了场午歇，再一睁眼，马车略显颠簸，车厢里的光淡薄微小，只要几缕光束透过摇摆的帘布直射而入，呈如同透明的橙色，其间异化着轻微缥缈的浮尘。
含钏是住过官驿的，在梦里，也是和徐慨一道。
许是徐慨打了号召，刚放下包裹，店小二便拍门送了餐食，一整碟白肉、一盘刚煮过腥的酒蒸姜丝蛤蜊、一小碟清平淡淡却用料颇足的铁锅蛋羹，外加一碟脆生的茭白，托盘里另装了支厚厚的册子，小小的一个，和手掌心差未几大小。
含钏悄悄一声喟叹。
可看上去很古朴沉寂。
她看上去像是买得起三层船舱的人吗！
含钏看得目瞪口呆。
徐慨也太看得起她了。
含钏舀了一口，连连点头，挖了一勺送到小双儿嘴边，“尝尝这个，好吃！”
含钏迷含混糊地扒开帘布。
到通州官驿时，天儿已完整黑了下来，含钏一行没这资格住官驿的――只要当朝在册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住官驿。
含钏默了默，没多问，带着小双儿进了房间。
一下午，徐慨闷头赶路，独个儿一骑绝尘，完整没有理睬含钏的意义。
更要多行走，多见地新奇东西才气长见地，不然读再多书，也是坐井观天那只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