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芝麻糊糊[第1页/共2页]

黄沙糖是蔗糖,不算甜,颗粒粗粗的,搅拌在翻着吝啬泡的芝麻糊糊里,没一会儿就融成了一片淡褚色的甜。

含钏笑着给钟嬷嬷倒了一杯热茶,“吃完甜的,喝口茶,解腻。”含钏一贯不善言辞,现在不善也不可了,在心默想了想,才将这段话捋清楚,“您昨儿个大发慈悲赏了婢子热水和暖壶,婢子身无长物,想着您人贵事忙,晨间不定有机遇吃早餐,这芝麻糊糊便利又养人,就想着给您做个回礼。”

跟徐慨说话,她从没想过这么多,徐慨说啥,她听着就是,时不时嗯两声答一句,也没决计阿谀过,现在想想她笨口拙舌的,在宫里和王府好好活了这么多年也不轻易了。

想着事儿,脚程就快,不知不觉走进浣衣局,太阳明晃晃的,几个大水池边只要三两个未留头的小丫环踮脚晾晒,含钏拦住一个问,“钟嬷嬷歇下了吗?”

再加上,她和内膳房那管事姑姑张氏,就像一只猫一只狗,见不着想,见着了咬。

这倒叫钟嬷嬷挺不测的,“谁?”

钟嬷嬷吸了吸气。

在内宫就苦了,各宫的宫人都被拘在自家院子里,出不能单,左腿迈,右腿废,谁呈现在了别宫的院子里,就打杀谁。

钟嬷嬷没有游移,一口下去后紧跟着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不一会儿碗就见了底。

服了气了!

“出去!”

钟嬷嬷拿出一块绢子,抹了抹嘴巴角,“投桃报李!你这丫头倒还乖觉,叫啥来着?钏儿?”

关着门对帐本,这老太太连盏油灯都舍不得点,东边纸糊的窗鲜明被抠了一个大洞!那老太太正缩着头蜷着腰,借从洞里透出来的光扒拉算盘子!

一番话说完,含钏手心冒着汗。

含钏依言将暖壶放下,四下看了看,还好还好,老太太还舍得用小泥炉烧热水,含钏将布兜子放桌上,把油纸一层一层翻开,瓷器盖子一揭开,有股独特的甜香味蹿了出来。

这老太太精力头太好了,没日没夜地看帐本,含钏思疑这老太太枕头里都藏着银角子...

冷不丁又想起那些人那些事儿,含钏恶狠狠地摇点头,要把这些事情全都丢出去!

“放那儿吧!”钟嬷嬷努努嘴,没当回事儿。

布兜里还放了一小盒黄沙糖。

含钏双手把碗送到钟嬷嬷面前,抿唇笑了笑,“您请用。这是咱内膳房自个儿晒炒的芝麻面儿,和别的芝麻面糊不一样,我们这个没苦味,只要甜香。您别看这小小一碗芝麻糊糊,可得费些工夫呢――芝麻先拿凉水过了两天,再放在太阳下晒了两天,把那层苦味儿给去了,再将薏米、百合、去了心的莲子、红枣、剥好的葵瓜子仁、南瓜子仁儿、杏仁儿用茶柄炒三道,再挨个儿碾碎。”

含钏抬了昂首,笑得眯弯了眼,“借您挂念,钏儿想为同批入宫的蜜斯妹求个情。”

香,太香了。

含钏拿热水烫了个茶盅,舀了三勺瓷器内里的黑粉面面,看水烧开了,便当落地用袖子卷起茶壶柄,一扬一冲,那股甜香味被开水激开,芝麻烤制碾碎后的焦香,瓜子仁丰腴的油脂香、红枣晒干剁碎的甜腻、薏米和百合略带酸涩的气味异化在一起,在玄月初秋仲夏的天里袅袅升起了一道庞大且醇香的白烟。

掖庭天高天子远,二门一关,各家管各家,商定俗成中午放半个时候的假,宫女儿寺人们情愿歇一歇也好,情愿趁着日头补缀点东西也好,情愿和蜜斯妹逛逛窜窜也好。

含钏摸了块麦芽糖畴昔,回身向暖阁去,在门口拍了拍胸膛,给本身打气泄气儿,放下暖壶小扣三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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