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德没看她，直接不耐烦地一晃脑袋，“滚你娘的！”
平心而论，这顿饭并不讲究，好处只是油大肉多，合适陈文德心目中“好菜”的标准。但是在饮食一道上，茉喜和陈文德乃是一对知音。油汪汪的米饭伴着切薄了的肉片，中间夹着碎青菜，被茉喜一勺一勺地塞进嘴里，吃两口，就着陈文德的手，她再喝一大口滋味稠密的热汤。她本是个被老婆子掏空了的皮郛袋子，但是饭菜热汤一点一点地进了肚，她的嘴唇油润润的有了厚度，面孔也闪现了一层淡淡的赤色。一侧肩膀倚着陈文德的胸膛，她吃着吃着，俄然鼓着腮帮子扭头看了他，“我给别人生孩子，你也服侍我？”
说完这话，陈文德扭头看了她一眼，看她惨白着一张脸，眸子子凸着几道红血丝，不再像先前一样吵嘴清楚，睫毛上面黏着一层眵目糊，本是丰润饱满的面庞，现在也凸起了。皮肤是枯燥的，头发是油腻的，汗酸气从领口往外披发，不但酸，并且臊。
思及至此，她又看了那孩子一眼，如何看如何感受这孩子没长齐备。她筹算让妇人把孩子抱走，管它猫奶狗奶耗子奶，随便找口吃的喂给他就是。如许的破孩子，放到大杂院里，非由着他自生自灭不成，如此生在这么好的处所当“少爷”，算他狗命大了！
茉喜看他越说越冲动，竟是有了点要发疯的意义，要放先前，她会对着他连打带骂带飞眼风，摆出明丽凶暴的模样哄他。但是明天，她不知是身材太衰弱还是怎的，竟然会是非常地心平气和，也不怕，也不怒。
茉喜穿戴一层小夹袄，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缠着棉被，自下向上只露了个脑袋。扭过甚望着妇人手中的小襁褓，她吓了一跳，因为感受襁褓里的婴儿没脸没皮，周身红赤赤的，轻描淡写得只要一点五官雏形，拳头大的小脑袋说不出是个甚么奇形怪状，更要命的是，他暴暴露的小手小胳膊竟然还带着一层细细的长毛。
陈文德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哈腰揭开了食盒盖子，从内里端出了一只沉甸甸的大碗，“爷们儿的事你别管，不缺你吃不缺你穿，你问那么多干甚么？我从内里馆子里给你弄了几样好菜返来，你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儿吃？”
然后抽脱手规复了抬头朝天的姿势，他枕着双手做出了点评：“松松垮垮！”
陈文德立时瞪了眼睛，“我本身的孩子我就不嫌！你怀十个我都不嫌！可你下的阿谁玩意儿跟我有干系吗？你前头那些臭不要脸的滥事，我怕我管不住我的脾气，我向来不提！你可好，用心挺着个肚皮在我面前晃，恐怕我想不起来！你个小娘们儿，今后再敢对别人松裤腰带，老子一枪毙了你！”
陈文德深深地低了头，在她脸颊上亲出了清脆的一声，“一复生，二回熟，还能总遭罪？”
茉喜俄然感受陈文德和凤瑶一样，也是能够惯着本身的，便委委曲屈地低声说道：“这回可遭洋罪了，比吃药那次还疼，差点儿活活疼死我。今后我可再不生了，我还没活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