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房内只要一张不大的八仙桌,四把古旧沉朴的圆木凳,西面一扇窗,半扇窗门虚掩。
郎镜内心震惊,他方才清楚重视到迟小鱼把玩时没有声音,这摇铃是无铃芯的。
今晚的迟小鱼,实在跟之前那般软绵轻和的模样相差太大了。
她弯着唇角,也不晓得是不是在浅笑,悄悄道,“世人只道曼珠沙华艳红光辉,却不知,忘川河的此岸处,另有一种一模一样的花,白如霜雪,云华忘尘。”
神情微变。
一只浑身黑衣的鬼差,正用勾魂索勾住一个被郎镜命格煞气勾来的幽灵,强行从门口拽离,见她看去,赶紧虚头巴脑地朝她行了个大礼,就提着那幽灵一溜烟逃窜了。
“你方才见到的范九娘,算是这堆栈的半个老板,嗯,这儿另有别的一个老板,叫谢六爷,他俩在尘寰,有个俗称……”
身前迟小鱼还在一边踩着步子,一边晃脱手腕。
耳边那震颤神魂的铃铛声,公然影响小了很多。
循环数到第九遍的时候。
“那方才阿谁小女孩……”
河水黑深,明显水波翻滚,整条河却无声无息。
“半步多,位于阴阳仙魔怪魅的三道六界转折处,能通往人界,魔界,仙界,阴阳,异世。这里来往的,满是人、神、鬼、魔、精。一天只开放一次,供来往的三道六界客人们歇脚打尖。”
郎镜走畴昔看了一眼。
这类花春季是球根,夏天发展叶子,春季叶落方着花。以是花开不见叶,有叶必然无花。虽为同根所生,花与叶倒是平生都见不到对方的面,相互看不到对方的模样。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是以有‘此岸花,开此岸,只见花,不见叶,生生相错。’的说法。相念相惜永相失。如此循环而花叶永不相见,也有着永久没法相会的悲恋之意。”(大段还是来自度娘,嗯。)
半晌后,又问,“那这半步多是……”
迟小鱼又看了眼腕上的腕表,直起家,将剩下的话弥补完,“叫,吵嘴无常。”
一声清脆悠远的铃声,突然穿破这压抑的夜空,层层荡荡,竟仿佛传出了很远很远的处所。
脆透中,透着一股暗沉的绵柔,像绕梁三尺的余音,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本来悸动的心慌也渐渐安稳下来。
手腕一震。
郎镜渐渐地咀嚼这后四个字,自发一股寥寂寒凉,缓缓浮于心头。
郎镜一边说,一边见迟小鱼浅笑点头,从随身照顾的小兜里取出个摇铃状的东西。
迟小鱼看了眼腕表,便将手里那株花,插在房间正对西面窗台边的一个红色的小瓶上。
郎镜的神采微微有些发白,这声音里仿佛有种力量,要把他的灵魂都从躯壳里撕扯出来。
郎镜在内心冷静地反复了一遍面前少女,那缠绵清漠的话语。
话音未落,迟小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现在,如何竟然能收回这么清澈的声音来?
就见迟小鱼缓缓抬起了一向拿在手上的那柄光彩暗沉浑厚的摇铃。
另有哪个?
……
迟小鱼像是在深思中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朝敞开的房门外看了一眼。
郎镜收回视野,目光又落在那小瓶上摇摆生姿的红花上。
迟小鱼轻笑出声,抬手又看了眼时候,朝郎镜摇了点头,“那里看来的?”
她淡淡收回视野,“半步多么,就是个三不管地带。”
“这是此岸花。”迟小鱼重视到他的目光,“曼珠沙华,你应当传闻过。”
迟小鱼低眸,看着那斜依在瓶口的花,一如既往的柔声柔气里,异化了一丝浅浅淡淡的漂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