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老夫人却也是老神在在，仿佛早已料定。
“云姨姨，你别气、别气……”阮小幺忙给她倒茶，安抚道：“我晓得程家的好，只是……”
阮小幺却只是点头，道：“小巧不会嫁其别人。”
一向以来她讨厌老夫人、讨厌商家巴结假笑之人，对此人的心机却有些说不清。
“小巧！”宣明庭刚进院，便大嗓门叫道。
阮小幺：“……”
所幸离的不远，背面又有丫环托着，不然她这么个走法，踉踉跄跄，不知要摔多少个跟头。
说到底。还是商家的颜面首要？
好久，才听她压着肝火的声儿道：“你说甚？回了这门婚事！？”
下回若再见了面。必然要找个机遇有甚么！这么每天惦记取他，就像一块肥肉挂在嘴边，眼看着还越来越远，她都要抓狂了。
从屋里出来后，阮小幺还猜疑不已。这老爷子本日的一言一行如何看如何怪。先不说直截了当就回了定国公府，纵便是她不肯嫁程家，莫非就这么一句话搞定了？
老爷子看了她半晌，用粗粝的手抚了抚她的头顶心，道：“如何，小巧不肯意了？”
“哦？”
“……”阮小幺叹道：“我与他还甚么都没有呢！”
她点点头，还是道：“孙女儿不肯。”
柳慕云瘫坐在了椅上，捂着胸口感喟。
阮小幺没法，只好将先前在扬州之事简朴与他说了说。
这家伙竟然毫无耻辱之心，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来找回绝了婚事的阮小幺对证了。
“云姨姨……”阮小幺细声细语道：“小巧当真不肯嫁那程公子，小巧内心有想嫁的人了。”
本来他已晓得了。
他是她的外祖父，常日里对她也甚为刻薄，但是她如何也想不通。既然如此，那为何商婉华被遣归回家，单独住在冷院，他却听任不管？
阮小幺心生了惭愧，悄悄扯了扯柳慕云的衣袖。
这家伙真的不是来闹场子的么？
“我对不起你娘与你……”他终究将四年来一向闷在心底的话吐了出来。
老夫人依言，刚要退下，又听他道：“着人把程家的帖子拿来我瞧瞧。”
她还真不太能想得出回绝的合法来由。
但是柳慕云见她如此沉默神情，却更是来气，尽是恨铁不成钢之意，“你真的不知这几日来提亲的都是些何人么？不是病就是贫！你是堂堂朝廷尚书嫡女，真甘心嫁给那些个小门小户，整日里柴米油盐、节衣缩食！？若你娘地下有知，她会怎想？”
到了屋，柳慕云便命人关了门，劈脸盖脸一顿骂，“你竟然回了程家的婚事！？你明不明白这门亲是天赐良机！？你……你究竟是如何想的？莫不是还想着有更好的！”
“前些日子，你协同徐三案有功，此事我已上报大理寺丞，本来是要卓功嘉奖的，但猜想你是个女子，且……此并非大案，也封不了官，正商谈着是否要赏些金银下来。”他道：“若你想换个地儿，我恰好可去说一说，想也无碍。”
柳慕云的笑僵了僵，又问了一句，“回了甚？”
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的，道：“天然是有事的。”
半晌以后，阮小幺才木木然问道：“宣公子，你来此有何贵干？”
她偏过甚去。不睬睬她。
柳慕云并未走远，只在一边游廊中踱步等待，见她出来，忙招手让她过了去。
阮小幺万分头疼。
摇点头，无法往回走。
炭火烧得暖意融融，盖了银镂的罩子，挑眼望去，上头四个寿字连着一处，四角精美外翘的搭扣严丝合缝。里间檀木矮屏风上细细雕着松林卧雪、垂钓江翁，野趣横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