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晴湖听过，不置可否，只道：“你安知她是心火虚盛？如果水受火制，名为火盛。实为阴虚，你所用之药便背道而行，病势更重。”
兰姨娘与她同夫，最见不惯她那模样儿，撇撇嘴道：“她是母以女贵，还不是六女人趁了老夫人的心，她才得了赏！”
半晌。
一边一个男人也出言喝住了她，“你一个妇道人家，少说两句！”
“多谢舅母美意，只是师父所言，意在让小巧好好认一认药材，不成只会开方，不会选药。”她笑道。
阮小幺早按捺不住心中迷惑，问道：“师父，昨晚那秀姨是否与你有关？”
她沉默了很久，又翻看了看他的瞳孔，与叶晴湖道：“脉象中空，无神，有失和之势。应是气血渐衰，心火反盛。”
二爷为人轻浮，常日里只打理打理家中的铺面儿，没个闲事，除了正妻，另娶了两房妾室，一个是在外头厮骈久了，有了身孕，用青罗小轿从后门口抬出去的；另一个则是二娘子家中带来的丫环，两人不知怎的厮混上了，二娘子为了把自家男人拴在家里，干脆将那丫环抬了姨娘，成了二房妾室。饶是如此，这二爷的风骚性子也堪比妹夫李季，在家安稳不了几日，便要去外头厮混。
“谁晓得！这丫头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万一她给治了没好，可不又是挨一顿白眼儿。”另一妇人闲闲说道。
她将药包一一拆开，由着他在里头稍稍翻看，又闻了两回，这才暴露了对劲之色。
阮小幺：“……师父你家在建康？”
此时，榻上之人缓缓展开了眼，面庞衰老式微，声音嘶哑，“……小巧？”
他让丫环取了，又说明煎熬服用之法，这才出了院子。
老夫人被他的话戳得面上有些挂不住，一张脸忽青忽白。
“她是诰命夫人，想必不是你的旧相好。我瞧她边幅与你有些类似，莫非你们是兄妹？”她问道。
她撑了把油纸伞，要举动手才气够得着他的头顶心，走路磕磕碰碰。叶晴湖瞧不过眼，便接了伞，反替二人撑了开。
只是撒娇打滚，叶晴湖也还是不睬睬她，只对此杜口不谈。
她应下。
那女人不甘不肯低了头。
阮小幺道：“拟主用防风、白术，清润补脾，解火生津。以人参、大枣等物补元气……”
阮小幺道：“小巧服膺外祖父的话。”
她没法，只得消停了下来。
屋内，阮小幺正与叶晴湖说着药方之事。她自个儿也明白，不管她说得是对是错，叶晴湖也不会让她开方，万一商老爷吃了几副，出了其他症候，那好不轻易得进商家的尽力就前功尽弃了。
老夫人仓猝问道：“如此说来，我家老爷他……他治得好？”
他颤颤地叹了口气，点了转头。不说话了。
商老爷却蓦地睁了双目，看向老夫人的眼中几近有些恶狠狠的寒光，低声道：“夫人行事怎可如同儿戏普通！下头小辈……都眼睁睁瞧着呢！你再莫要如此了！”
大娘子点头，“也好，你如成心，便多学学医药之术，今后大夫来瞧病，也瞒不过你。”
“不错，这几服药结果恰好。”他道。
阮小幺称是，告了辞，便由丫环带着出门了。
“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二娘子叹道。
阮小幺纠结，“师父，那你说要如何办？”
正要回配房的院儿，穿过一条抄手游廊，朴重直见前头两个妙龄女子在说话，远远地瞧见本身二人过来了，皆都投来了猎奇的视野。
叶晴湖又望了她一眼，见她眼中一片晶亮，仿佛遇着了甚么奇怪之事，因一道儿走动，面上还带了些红润，自但是然透出了一股娇憨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