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那里不记得，那女人是个姨娘。只不知是谁家的；那婆子是死老太婆跟前听用的人，与容嬷嬷一个德行。
“这位便是叶神医？”她道：“听闻神医医术高深非常，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到了。”她喃喃道。
她取出盒子里头的小瓷瓶儿，揪下塞子闻了闻，有些腥。
她“啊”了一声，有些怔神。
阮小幺举头挺胸，立在门口，涓滴不惧其他几人半是恭敬半是猜疑的目光。叶晴湖也安适的很，极像个世外高人，出得深山，饶有隐士风采。
身后一只手却伸来，取下了她手中的小瓶。
不止陈姨娘，此回连一边的王婆子都是一惊，不觉又在他面上看了一回。
守在外头的仆人先是打量了他们一眼，拦住了阮小幺，“几位是何人？”
余下的――没了。
几人在车中坐定了，守着下人们塞来的大包小包，及叶晴湖的一堆褴褛玩意儿，缓缓向扬州城外进发。
那几人面色变了又变，这才恭敬了起来。
“这是用千两黄金、一对红珊与一双北海夜明珠换来的。”他道。
阮小幺手一伸，“常大人的荐书还请还给我。”
就如许，打打闹闹，一起向着建康而去。
阮小幺道：“慈航寺去岁大火，我并将来得及剃度，且因方丈公开里做的活动，官府已抄没了寺里的不义之财，将一干姑子们都发放了客籍，现在我不是削发之人了。”
“……他不是御史么？”忠告纳谏，刚正不阿，还会收受贿赂！？
到得当中一处，正门口严严整整，彩饰精雕，门前两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威风凛冽，几处石阶浅浅向上，廊下正立着四个仆人，衣裳崭新，头戴裘帽，面无神采。
他也是男人。
他气度安闲，让人不敢不从。那仆人皱眉，向其别人扬了扬手，抱拳道：“中间又是何人？”
阮小幺快速窜上了车，道：“大恩不言谢，程兄，你的恩典，小妹将永记在心！”
容嬷嬷――王婆子丢不起这个脸，催促道：“有甚么话儿，出来再说！在门口拉拉扯扯是个甚么事！”
马车旅途非常无聊，叶晴湖学到了一项新技术：揪门徒耳朵。
阮小幺深深地被嫌弃了。
她一点儿也不恼，如获珍宝地捧着那匣子，又谢过了一遍，顺口道：“没想到你与那常御史的干系这么好！”
“哦、对对！”陈姨娘又揩了揩她那不存在的眼泪，笑面迎着几人进了院儿。
柳儿满面通红，扯着她的衣袖。小声道：“叶公子他……”
“就是让她选上秀女后，抽暇去青楼楚馆瞧一瞧，也没甚。”她道。
那姨娘恰是商家大爷的妾室――陈姨娘。
王婆带几人到了前厅，板着脸叮咛下人上茶。
背面跟着四个丫环、两个仆妇，为首的是个周遭脸的婆子，用度在普通下人之上。
“御史又如何，还不得用饭？”他道。
她把册子递了畴昔。
叶晴湖开口了，“她是我门徒。”
这位更沉默，连声儿也不出，点点头算是应礼。
阮小幺利索地躲了畴昔。
出来的是个杏眼桃腮的苗条妇人。不过二十来岁，恰是韶华最好，穿戴胭脂色撒金缠枝芙蓉蜀绣袄子，下着褶裙，一水儿的赭色。上头几片方胜绣样儿，梳着倭髻，金银簪钗斜斜挑起，华贵都丽。
王婆便低头不语。陈姨娘仿佛又是一愣神，又笑了起来，面上带着安抚，“荐书此时老夫人正瞧着呢。她夙来推许常大人的墨宝，现在爱不释手，说裹上一会才还与小巧呢！”
“……”程六郎淡淡缩回击来，接过丫环递来的帕子，渐渐擦了擦，道：“想认我哥哥的人可从南水关排到北水关，你就免了。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