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莫自个儿身边跟着的小厮却没走,仍低着脑袋把本身缩在角落。
察罕对着她高低打量了一遭,道:“额鲁讫说,六皇子走得非常狼狈。”
外头纷响一阵,跟着沉重迅捷的脚步声,便是察罕返来了。
她点点头。
十仲春时节,年关眼瞧着越来越近,不过几日,新雪又下,纷繁扬扬鹅毛般散在空中,覆在青黑的砖瓦草木上,盖了残雪,园林中炊事草木都闪现了一种奇特的纯粹神韵。
绿萝回声,又叮咛下头丫环去做了,这才将地上杯盏捡了起来,另瞧见那揪成一团的纸张,正游移着要不要去捡,便听阮小幺道“把那信给我。”
他没说话,只是悄悄抚了抚她的头发。
阮小幺想,也是,哪个男人听到别人这么挑衅,还要娶了本身老婆,恐怕都要怒上心头。她是不是说得过分度了?
她这才稍稍宽解,展开信来一看,只两三行,便变了面色,忍耐着往下又看了几行,最后怒不成遏,把那信揉了,狠狠砸在丹莫身上,“这劳什子东西是兰莫给你的!?”
外头绿萝听到动静,忙拍门出去,见里头狼狈景象,呐呐道:“夫、夫人!?”
察罕把府里库房的钥匙都给了阮小幺掌管,本来打理家事的几个总管十足听她调令。每日里唆使着一堆人你来我去,上没姑婆给穿小鞋、下没侍妾戳心窝子,若再逢着个承平乱世,当真是清闲欢愉了。
察罕笑了笑,让下人都退了,把朝服脱了下来,看阮小幺认命般地去拿了常服来,给他换了上,道:“方才传闻,六皇子来过了?”
前厅当中,正有一高挑个子的男人背动手啧啧赏识壁上书画,一转头,见阮小幺遥遥而来,身形盈盈,莹润秀美,带着一股天然的媚人风韵,便先直了眼。连刚到口中的话都顿了住。
阮小幺也不客气,委委欠身,坐下便道:“六皇子此次来,不知为何?”
阮小幺正摘着梅枝上的一串嫩黄花蕊,闻言,纤手一顿,“本日众官上朝,察罕并不在家。他来拜见谁?”
小厮道:“……眼下人已在前厅了,是随帖来的。”
但是察罕走了没到一个时候,外头便有人来传,“六皇子已下了拜帖,想过府看望。”
而接着他没有问甚么“来做甚”、“有没有对你如何样”之类,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仿佛非常闲适。
阮小幺对着那信,又上高低下看了几遍。
“动静倒挺通达……”阮小幺嘟哝了一句,提着察罕的耳朵,悄悄与他说了。
阮小幺嫁来已一个月,三两日便送着察罕上朝。他走后,家中无事,为着过年,她实在也费了很多心机。
阮小幺终究恼了,“你笑甚么?”
阮小幺嫌外头冷,懒得在前甲等着,只在卧房里画一幅冬梅图,点了九九八十一片空心花瓣,数着日子,百无聊赖。
丹莫面色一正,严厉了些,从怀中取出了一封手札,递交给阮小幺,“这是他让我传给你的。”
那“小厮”面皮一红,俏生生微抬起脸来,一双乌溜溜的眼儿里尽是猎奇,瞧着竟还不到二八。
“……是、是啊!”丹莫莫名其妙,仿佛想怒又怒不起来,只感觉理亏,“你如何了?”
察罕面色沉了下来。
“你就不体贴他有没有欺负我!?”
丹莫一愣,反应过来。笑得极是腻歪,“美人老是要看得见摸得着才好。”
他做了个“一”的手势。
他一排闼,隔着两重屋帘,阮小幺都仿佛感遭到了一股寒气穿透而来,皱眉叫道:“你行动缓一些!”
阮小幺按例拿了赏封来,让丫环递了给那嬷嬷,亲身接了一席绛红的衣裳,下跪叩恩,“圣上万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