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如果家中殷实，恐怕也不在府中做来去传话的活儿了。
“没了。”
“不过我有个要求。”她道。
两人现在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之前收徒之事。阮小幺瞧着无事，便道：“你前边儿另有几个病人吧，去瞧瞧？”
叶晴湖瞪着她，“你耍我？”
“我问你，”叶晴湖眉一皱，“你当初学医是为了甚么？”
他伸脱手，“近似葡萄糖的方剂。”
叶晴湖刷刷写好，将纸晾了晾，递给她，“景况分歧，不成墨守陈规。何况，你说的已经够详细了，那种心脉之症也都差未几。总之治不好，没差。”
那种感受，的确比吞了苍蝇还恶心。如鲠在喉，吐又吐不得，吞又吞不下去，每天对着那一身明白褂，恨不得一把火烧了才畅快些。
但是阮小幺不知是蠢还是豁达，只摇了点头，将这千万人梦寐以求的机遇拒之门外。
这话，已是含义了然，是准予她拜师了。
“这个病是繁华病，需一向用药养着，鹿茸虫草人参之类的东西一个也少不了，那家子能吃得起多久？”叶晴湖的声音太安静，乃至于听着有些冷，“何况即便日日养着，也难保何时会突然病发。”
“……没了？”
叶晴湖来北燕不过月余，之前一向客居国师府，也不常走动，是以来往动静只在京师高门朱户、权势繁华之家传播，平常坊间得知的倒是未几，这也是几日来到此寻医的人多是一些朱紫老爷之因。但想来若他悠长居此，晓得的人会只多很多。
叶晴湖不为所动，“打动？”
阮小幺面上犯难，人也沉默下来。
他背着窗，负手而立，仿佛极然傲视，眼中的固执一眼便可望尽。面庞晦朔不明，问她的话，恰如字字诛心。
“我将你前日说的那些都誊写下来了。”叶晴湖在一边道。
“你是在开解我吗？”阮小幺叹了口气，觑他一眼。
阮小幺：“……”
半晌，才道：“别人可都是哭着争着求我拜师，现在这天大的机遇捧到你跟前，你却给扔了。”
她将那册子塞还给他，垂着眼，道：“记下来也没用，老天爷不让用的这些东西，再如何尽力细心也徒然。”
她点点头，将早已愈合的伤疤再一次揭开，除了麻痹，已感受不到任何难过或心伤。
“你前几日方与我说，我所体味的医理以外，另有非常广宽的六合，你为我指了然这一条道儿，即便是得窥天机，蒙受天谴，又有何妨？从学医第一日起，我便发下誓词，有生之年，定要穷尽医术奥妙，登峰造极。你身怀如此差异的医理，当初学医，又是为了甚么？”叶晴湖道。
阮小幺往那纸上一瞧，见尽是些川穹、熟地、桃仁、当归等常用之药，心下叹了口气，细心收起来，“也难为你了，开了这类不明不白的方剂。”
叶晴湖听完，不再开口，只摇了点头，低低笑了笑，如清风明月、修竹丛篁。
“……为了甚么？”阮小幺有些苍茫。
“一则北燕寒碱之地，所生之草药性与大宣会有所分歧，我还未完整弄清；二则现在更无亲眷牵挂，四海为家，那边不成安身？”叶晴湖答得一派云淡风轻。
她舒了口气，道：“厥后我爹逼我嫁人，我就从家里……逃了出来，所学的也只要一身医术，便靠它糊一口饭了。”
阮小幺呆呆答道：“或许是为了生存吧……”
“咸吃萝卜淡操心。”叶晴湖在书桌上抽出一张纸，背着她提笔写了几行，道：“富有富活、穷有穷法，虽吃不起那些个宝贵的医药，还是有一些吃得起的，见效是差了点，不过总之也去不了根，便不差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