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道：“若非婉的忌辰，妾便要向陛下直言芸入宫之事了！君侯，芸本年已经十五，还不入宫，莫非要一向在家拖着？”
“渐台？”天子讶然，望望殿外天气，饶有兴味。
窦妃陵在长安东南四十里，天子即位以后，曾经将陵墓修整，筑神道，起享殿，四周植以松柏。
达到怀恩侯府时，已是傍晚。
窦诚面色一变，正待再说，内里家人禀报，说宫中的徐内侍要与窦诚商讨天子过夜之事。
彻夜，她仿佛必定要失眠了……
干你何事？心底一个声音问。
天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再换回那错银的。”待得都穿戴好了，天子再照照镜子，这才对劲，号令备马，法度轻巧地走出去。
天子道，“伉俪一场，朕来祭拜乃是该当。”
宫人忙取来金镶琉璃的带钩为他换上。
过了会，抬眼，发明窦芸还在，双眸脉脉望着他。
可另一个声音却道，那又如何，你早已推拒了。
天子没答复，却对徐恩道，“徐内侍，听到了？”
见到天子，她笑意盈盈地施礼，“妾见陛下夜深未眠，特为陛下做了莲羹，觉得宵夜。”说罢，将莲羹呈上。
她哽咽一下，还待再说，天子却点头，出声道，“夫人之意，朕已了然。”
徐恩按天子叮咛，让人将宫中未阅的文书取来。夜里，天子与窦诚叙过一番话以后，就在宿处阅卷。
窦芸道：“母亲命妾明日到庙中为长姊祈冥福。陛下曾承诺过，妾可到未央宫的宫庙中拜后土，乞陛下准妾入宫。”
“……”
明知那是本身设定的禁地，受了引诱，仍然头也不回地扑出来，乃至深陷泥潭，走投无路。
“……陛下或许真的会娶怀恩侯女吧？”
徽妍展转反侧，不管如何尽力也没法安静，瞪着眼望着头顶的纱帐。
宫人放下幔帐，燃烧灯火。夜深以后，远处传来伐鼓报更之声，博山炉里仍披发着淡淡的香。
徐恩晓得此事天子每日必问，早已探听过，忙答道，“禀陛下，王女史带着蒲那王子与从音居次，一早便骑马去了沧池，说要登渐台。”
纪氏辩驳：“陛下不是也未看上别人？前番采选，掖庭都满了，陛下可封了谁为夫人，立了谁为后？”
“归正妾看不上那些人。”纪氏冷哼，“君侯未封侯之时，那些人何人看得上你？陛下得了天下以后，个个蜜语甘言，道是妾不晓得他们心中作何算计！皇后既然本是落在了我家，便定是我家的，陛下现在又不决，凭甚不去争！”
“何事？”
纪氏代窦诚应了一声，转头嗔他一眼，低声道，“陛下在大臣家过夜，长安城中，另有谁得过如此殊荣？陛下对窦氏交谊，不是明摆的么。君侯莫顾虑太多，此事全交与妾，妾自在分寸。”
窦芸见状，忙畴昔安慰，“母亲怎又提及这些，节哀才是。”
二人边说着话，边往陵外走去。身后，窦芸扶着纪氏，忽而道，“陛下，本日晚膳，也到侯府顶用么？”
“请侯女入内。”半晌，他说。
她说得悲伤，窦芸亦难过，“母亲……”
*************************
说实话，他对带小童也不算毫无经历。畴前在李美人宫中，他常常陪着六皇子玩耍，小童的本性，他一清二楚，晓得如何威胁利诱让他们听话。但是讲故事哄小童入眠，他则全然不知所措，六皇子入眠有保氏奉养，向来用不到他。
“你安知陛下会让芸入宫？”窦诚道，“此事你旁敲侧击了多少回，陛下会不知，你见他说过半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