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佛门祖庭的庙门,牧棠之停下脚步,回过甚来,深深凝睇一眼以后,迈步拜别。
正如当初萧白铸就不朽金身,明知难容于天道,可萧白还是去做了,企图仰仗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堵死退路的,有朝廷,有道门,有萧瑾和林寒,有一向被看作是牧氏最大背景的佛门,除此以外,另有牧棠之他本人。
徐北游固然没有明白应允,但却微微点头,牧棠之心底略定,同时心中又不免自嘲。
一个必定在史册上不会有太好名声的大齐天子。
在外人眼中,这便是这两人本性分歧,必定是一对夙敌朋友。
待到牧棠之的身影消逝在茫茫落雪当中,萧知南幽幽开口道:“如果抛开家国不谈,我对他是没有甚么厌憎之意的,从小便是他和萧白带着我玩,固然萧白与他反面,但我却拿他当作半个兄长,现在走到这般地步,也是我不肯看到的。”
徐北游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此时现在,牧棠之面上不显,心中的疑虑和不安倒是越来越重,乃至生出一丝惊骇,因而便对徐北游说出这么一番话。
前次秋月亲技艺书一封亲笔信给他,让他及时干休,与朝廷握手言和,当时三王情势恰好,兵锋正盛,牧棠之又那里肯听,先是迟延,厥后在佛门的再三催促之下,干脆直接回绝了佛门。
说到这里,两人再无多余之话可说。
另一边,牧棠之单独一人走在佛门祖庭中,四周尽是白雪。
这一次她主动对牧棠之开口道:“牧棠之,萧白死了,你也要步他的后尘吗?”
不巧,牧棠之便是如许的人。
两人天然是敌非友,因为身居高位之人,不需求朋友,可作为势均力敌的敌手,倒是惺惺相惜。
牧棠之堵死了本身的大半退路,因为他不甘心,事情还没到最后,谁也不好去说一线以后到底是输是赢,更何况他牧棠之不甘心做一辈子的无权藩王,宁肯轰轰烈烈地去死,以藩王的身份战死疆场,也不肯轻易偷生,再去处萧知南摇尾乞怜。
当萧白的死讯传来,牧棠之都不知本身是喜是悲,只是感觉世上又少了个懂本身之人。
牧棠之一笑置之。
牧棠之此次来插手盂兰盆节法会,固然口头上说得轻描淡写,不过是顺带拜见佛门的方丈大师,但在实际上,他的底子目标就是来见秋月,想要亲身确认秋月和佛门的态度,只是未能得偿所愿,在方丈室的门前止步。
他要下山了。
萧知南悄悄感喟一声,“你和萧白一样,都是死也不伏输的性子。”
两人此时已是敌对,萧知南也不再多言。
牧棠之踱步极其迟缓。
此事以后,佛门未再如何,牧棠之也未放在心上,只当佛门里的老衲人拜佛拜多了,又想竖起慈悲为怀的名节牌坊,只是未曾推测,情势俄然急转直下,现在先是萧瑾在江南受挫,迟迟不能攻陷两襄,紧接着又是林寒因为摩轮寺的原因,堕入到进退维谷的境地,他的处境便有些难堪。
道门掌教不可,大齐天子也不可。
也正如此时的牧棠之,明知佛门不支撑他,可他还是不肯意让步,仍然想着向死而生,从九死当中,求得一线朝气。
萧知南苦笑一声,“那也一定,如果他也姓萧,他和萧白便要因为皇位生出很多龃龉,一样不好,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个天下,因为阿谁位子。”
而是阿谁已经躺进了棺材里的萧白。
就在此时,萧知南从亭中起家,向这边走来。
回辽王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