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答，只是用银签扎了一片蜜桃递于她：“人生苦短，你芳华恰好，多思无益。”
八月二十三日一早，听闻皇后微恙，因而前去侍疾。在椒房殿等待时，遇见前来问安的昱嫔。只见她身着茜色华衣，却不饰珠玉，只簪了一朵淡粉色木芙蓉，既素净又清雅。相互见过礼，便相对而坐。
芳馨道：“奴婢只是替女人委曲。陛下明显……为甚么恰好封了她去？”
芳馨道：“奴婢倒感觉，颖嫔娘娘一蹙眉，便有两分周贵妃的模样。”
我叹道：“姑姑如何提及如许的胡涂话？天子的恩典那里能当真？前有慎嫔，后有皇后、张女御，姑姑还看不清么？何况我并不想做嫔妃。”说着又笑，“我倒但愿陛下能对易珠mm好些，如而后宫便安宁了，我们又能多涨几个月例银了。”
我淡淡道：“颖嫔娘娘是要掌管后宫的，若位分太低，恐压不住人。且颖嫔貌美聪明，想来陛下也是至心喜好的。”
我一笑，“但是她已经走了。”
皇后端然平和的神采中，终究透出不成按捺的悲惨和疲累，更有一丝莫名的满足。她吁了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叹道：“以易珠的出身，一举成为嫔，已是恩遇颇深了。本宫觉得，她最多只是一个媛罢了。”
史易珠被封为颖嫔的第二天傍晚，紫菡来漱玉斋看我，我便留她用晚膳。她神采恹恹，似是兴趣不高，提着竹箸犹踌躇豫的，也不晓得要吃哪道菜。我晓得她的苦衷，便用银匙舀了一勺白豆放在她的碗中，浅笑道：“这道白豆炖髈，你若嫌腻，便只吃白豆好了。”
史易珠道：“是。民女觉得，现在天下承平，万民各复己业，赋税定能一年多过一年，一时的困顿不算甚么。若银子短了，何妨往官方借些来使？想来百姓都情愿将充裕的银子借给朝廷。”
我一怔：“不知娘娘有何指教？”
天子不悦：“你是说，往钱庄去借么？”
芳馨道：“是苏女人的父亲，本日被怒斥的那位大人？”
史易珠道：“陛下只需命三司往官方放一种特制的纸钞，官方可自行到衙门采办，如许便绕过了钱庄。到了刻日，朝廷按钞面金额，照利返还也就是了。如此，朝廷既不短银子使，百姓也得了实惠。恰是一举两得。”
天子双目一亮：“妙啊！如许的主张，朕的总度支如何想不出来！”
天子蹙眉道：“望思子台……哼。”撇撇嘴，又道，“前些日子收上来的几家银矿，不是有一处给了少府了么？你们涨了月例，也总该充裕一些，归去清清账目，看看能不能拨出银子来。”
我心念一动，轻叹道：“神似，不过是‘毋望之福’，又或是‘毋望之祸’[50]。”
我一笑：“臣女出身寒微，陋颜薄德，不敢妄图被册封。”
我叹道：“各种起因都有吧……不过于易珠mm来讲，非论甚么起因，能被册封便好。”
我笑道：“娘娘正得圣宠，何必出此伤感之语。”
史易珠看向皇后，皇后笑道：“陛下让你说，你说便是了。”
紫菡道：“女人晓得的，自从周贵妃走后，陛下甚是愤怒，再也没有踏入遇乔宫一步。明天不知怎的，去了一趟遇乔宫，在周贵妃的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一出来便遇见邢女人从偏殿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周贵妃用过的长剑。邢女人没瞥见陛下，陛下也不叫惊了她。她拿着长剑在院子里舞了一回，陛下这就看住了，眼圈儿都红了。回宫就下了圣旨。”
史易珠抿嘴一笑：“万一真的如此，那便发新钞还旧债。只要我大昭国运昌隆，便不消怕没人借银子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