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笑道：“女人画得如许好，怎不拿去快意馆，找徒弟裱褙了，挂在殿中？”
那内官笑道：“奴婢必然替大人转辞。”说罢躬身去了。
徐嘉秬笑道：“才刚从文澜阁过来。”
我笑道：“姐姐是爱书之人。幸而我在永和宫担搁了，不然也得扑个空。”
杜衡道：“你不仕进，莫非情愿一辈子做罪官之女，到老还在筹划贱役么？你死去的父亲又希冀谁？”
芳馨的神情口气，像极了常日母亲经验我的模样。我心中一暖：“姑姑放心，我再也不说了。”
我行了一礼，“长宁宫女巡朱氏稽搡叩拜，愿皇太后凤体安康，福寿绵长。”
绿萼道：“我们刚搬来灵修殿，殿中安排不敷，女人何不去藏珍阁，挑些好东西来摆着？”我转头一看，公然正殿和北配房之间的隔断架子上，只稀稀落落摆着几个碗盘瓷雕。
芳馨道：“文澜阁与藏珍阁都是朔日盘点，明天是初五，按理不当盘点。”
徐嘉秬笑道：“朱大人但是回宫么？”
我点头道：“就依姑姑。”说罢放开画纸，绿萼忙上前研墨。
因益园的西门封闭，只得从西南角门绕行。出门便是西一街，远远只见那青色背影向右一转，往西去了。右首便是永和宫东墙，抬头见墙内两株银杏树矗立入天，银杏叶翠绿欲滴，叶底藏着淡绿花穗。我不由赞叹，“锦素宫里这两株银杏长得倒好，如何长宁宫就没有这么高大的植株？”
用过午膳，芳馨和红叶奉侍我起行，还没出长宁宫的门，便见一个绿衣内官走来道：“太后午膳后歇下了，不能见各位大人。”
忽听身后有人唤道：“朱大人请留步。”
我不由欣然。身处高位的，得不到真情，淡然高远的，撇不清纠葛。
我叹道：“我好生恋慕锦素mm，mm与姑姑能日日相守。我却不知多迟早才气见母亲一次。”
我心对劲足地放下笔：“顺手画的，也不知像谁。你收好。”
锦素笑道：“姐姐谈笑。姐姐的长宁宫和我的永和宫规制不异，陈列用度也是普通。”
我笑道：“那是营建坊下不知哪库的主管，专管内廷各项补葺事件。”
【第八节 併尔嘉秬】
我笑道：“mm的屋子公然是阔朗大气，比我的屋子强多了。”
锦素倒吸一口冷气：“母亲所虑也不无事理，只是我们在这里胡乱猜度，却不知贵妃的心机如何。”
杜衡道：“我与宜修不过闲话两句，旁人怎会晓得？且我只奉告你一小我。只是下次你不成再一五一十地奉告那位朱大人了。只怕她已有所狐疑也说不定。”
芳馨张望半晌：“奴婢看得不真，倒有些像东宫的徐大人。”
我俄然省起：“刚才皇后与周贵妃仿佛一句话也没说过。”
不一时，惠仙捧了几方绣花锦帕过来。皇后笑道：“这些是文绣坊的新奇花腔，明天赋送出去，就赐给你用。”芳馨接过锦帕，我忙谢恩。
盛饰笑意，周旋很久，早已没了读书的兴趣。“今后再去吧。我困了，回宫。”红叶一脸不解，只得带着两个内监捧着本来预备装书的空布袋冷静跟着。
回顾望去，本来是徐嘉秬携宫人缓缓走近。只见她单以银环束发，不饰珠玉。青衣青裙，玉容澹泊。相互见过礼，我笑道：“大人从那里来？”
我忙道：“玉机在殿上大言冒昧，些微见地，抛砖引玉。赖贵妃宽宥，不加指责。各位大人雅量，幸蒙指导。徐大人的见地自是胜我十倍。”
半湿的墨迹垂垂被晨光掠去本来光芒，周贵妃脸上仿佛有泪痕垂垂干枯。我举画打量，淡淡道：“乐在闻道，不在显达，情在画中，不为娱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