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觉得，此书有两处非常可疑。”我停一停，天子没有说话，耳畔只听到小简压抑而不平的呼吸声，像殿外的大风经太重重帷幕，只剩最深的一缕疑虑与寒意，“一是笔迹，二是署名。字是三国时钟繇所创的小楷，这类字体简练娟秀，常被初学者临摹。微臣细心比对过字帖，可谓分毫不差。依微臣肤见，此人定是成心埋没笔迹。”
小简急趋过来，将信高举过甚顶。我渐渐折了塞入袖中，屈膝道：“谢陛下。”
我扬眸，苦楚而怜悯地一笑：“陛下不是要御驾亲征么？若西北真有天子气，也是应验在陛下这里的。”
我微微一笑，含一丝光荣道：“如此说来，其他四日公然是假。”
我仰首凝睇，目光深远、专注而安然。直到现在，我才看清他的脸，他的脸刚毅刻毒，透着因焦炙而生的镇静与猜疑：“另有便是‘刘灵助’此名，清楚是个化名。”
天子道：“不成变动？但是刚才你还说‘天命不成虚邀，符箓不成妄冀’……”
我欣喜道：“我们畴前守墓的时候，田野的风比这个大多了，也比这里黑。别怕。”
我忙跪下：“启禀陛下，微臣是六月二十获得这封奏疏的，一见之下，觉得是伪书，便临时留下。且当日苗才子难产，睿平郡王和王妃又不在府中，微臣一时情急，便出宫看望。后苗才子难产而逝，微臣痛心不已，便偶然再读奏疏。故此担搁至今。请陛下恕罪。”
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充满了探幽的意味：“你究竟在为谁摆脱？”
【第二十二节 皇天无亲】
天子笑道：“弘阳郡王如此信赖你，你竟狠心不为他说句话么？”
天子挥一挥手，小简托着信走上前来。天子展开信，窸窣一声轻响，如他脑中阒然升起的疑念：“‘昏晓五祥’……莫非不是云分五色之意，而是五日么？”说着进步了声音，目光灼灼，“你说呢？”
我忙谢恩，小简扶我站了起来。天子已背过身去，远远地走开了。他的脊背上用牙红色丝线掺杂银线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游龙，清冷而狰狞。
天子笑道：“尚未留意？以你的机灵和博识，当能一眼看出才是。”
我伏隧道：“微臣不敢。请陛下容微臣辩白一二。”
我笑道：“昔年北魏太武帝时，上党现天子气，应在神武帝高欢。中间数十年，方才应验。明春至今，不满一年，如何就不能应呢？”
他将笔伸到我的面前，笑道：“是朕命你拟诏，你怕甚么？你若写得好，今后今后，便能够做一个名副实在的女尚书，不但能够代朕阅览奏章，还能够制诰、拟诏。今后天子之令，尽出你手。”
天子道：“说。”
我顺势道：“微臣本来觉得是假，可刚才听陛下所言，看来刘灵助所言并非全虚。但不知司天监所奏为何？”
我侃侃而谈的声音在乌黑的椽梁间缭绕，果断而清冷。自傲继之以恭敬与谦逊，更有一类别样的锋锐，如刀锋掠过，斫痕无庸置疑。
我起家出殿，走下长长的门路，回身跪下。绿萼惶恐失措地跟下来，为我披上大氅：“女人如何了？”未等我听清，已被夜风吹散。
机会已经成熟。因而我缓缓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实在关于天子气之事，微臣并非一无耳闻。”
我照实道：“微臣回宫前曾在城外偶遇苗才子，苗才子偶然间提起的。”
我仰开端，安然无惧：“微臣所言，句句肺腑，并未决计为谁摆脱。”
这口气有些古怪，我不明其意，只得又跪了下来：“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念在于锦素与苗才子的故交之情，再者当时苗才子已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