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女帝师五(54)[第1页/共4页]

玉枢正在济宁宫的东偏殿里低头抽泣,齐太妃与慧太嫔坐鄙人首陪着掉眼泪,小莲儿等几个贴身侍女哭了劝,劝了哭,一面唉声感喟。我这才想起,两宫随信王出征,宫里只剩了济宁宫的几个太妃。哭罢旁人,又哭本身,实在凄婉寥落。全部皇宫被泡在女人的眼泪水中,被沤烂,被灭顶。

银杏道:“师广日想请回庶人高思诚一家的尸首,好生安葬。”

济宁宫门前早已围得水泄不通,都是各宫前来刺探动静的。绿萼喝开人群,扶我进宫。跨过门槛时,提裙的右手俄然狠恶地颤抖起来,指尖一滑,长裙落在脚下,几乎将我绊了一跤。宫苑中站满了人,端茶送水,请医问药,明哭暗笑,淡然张望,不一而足。

我亦感慨:“人生无常,实堪伤怀。”

绿萼忙以别话岔开:“那师广日在宫里奉侍那么久,当年太宗也曾召他操琴,论该当得了很多犒赏才是。如何几副棺椁就耗尽了家财,那些卖棺材的,只怕欢乐得睡不着觉,心也太黑了些!”

银杏欣喜道:“睿王不问政事,平生淡泊,死却这般轰轰烈烈。有知己冒死相送,又驰名琴相伴,也不枉此生了。”说罢递了个眼色给绿萼。

只听李瑞又道:“杜大报酬官十年,很有令名,也未曾传闻他在朝中结党,只要几个学发展相来往。现在连门生也都死了。世人谁不拜高踩低,落井下石,无人看望也甚是平常。”

高旸笑道:“十一岁?我十一岁的时候,姑母已问我想不想做天子了,你十一岁的时候已预备着进宫选女巡了。濮阳郡王是太宗的儿子,莫非还不如你我么?”

师广日道:“小人庐州师广日,叩见信王殿下,叩见君侯。”

李瑞点一点头,望一眼杜娇的墓,又望一望我,老泪纵横。他又拜了几拜,方告别而去。他的脚步还在乱石乱草间起起伏伏,盘跚的背影却已熔化在惨白炙热的阳光当中。

玉枢一见我进门,双眼一亮,旋即开端抱怨:“你本日又去那里挺尸了?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派人传了好几次话,你如何才进宫来?”

李瑞道:“不敢劳君侯动问,小人统统都好。”

自高曜驾崩,汴城中死伤太多,石工有凿不完的墓碑,木工有打不完的棺椁。棺材铺子的存货都放尽了,新打的棺木固然粗糙,薄薄的一副松木板亦须好几千钱。师广日倾尽家财,好轻易买得两副桐木和三副榆木的。因无钱购置坟场,无法当了一把名琴,在城核心了一片小园子。我命小钱赎了琴,送去师广日的门首。

高旸道:“本王本是不承诺的,幸亏朱君侯为你讨情。你若筹办好了棺木,就去王府将他一家葬了吧。”

我也顾不得施礼,忙问道:“沈太妃如何了?”

小钱返来抱怨道:“奴婢去师广日的家中,还没出来,便已见他家家徒四壁。他娘子正坐在门槛上哭,瞥见奴婢送了琴畴昔,谢也不谢一声。只说,把琴赎回送来做甚么?本来只要一把琴下去和死人作伴,现下两把琴都要入土。死人又不会操琴,倒不如送去当铺,还能得两个钱买块地。劈了当柴烧,还能混两顿饱饭。奴婢不等他说完,赶快走了。”

木杆子后公然靠着一人。那人似有些痴钝,我们离他只稀有步之遥,他方才闻声声音,回身检察。他一露脸,绿萼失声唤道:“李大人!”

师广日善操琴,故与爱好乐律的睿王成为至好。自断一手,这于爱琴如命的师广日来讲,无异他杀。我忙道:“且慢!殿下既说师广日是栾布、李纲之流,那便是义人,玉机门首,不流义人的血。亦不闻搏斗义人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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