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珺听了，心中像是被针尖扎了一下，模糊有些发疼。
此时，又听姜芃姬道，“不过，我是问你愿不肯意当这个祸国妖姬，不是问其他。”
来柳府之前，她内心冒出过无数的动机。
姜芃姬点了点桌案，这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尤其较着。
有多少流莺死得凄惨痛惨，临终之时也衣不蔽体，旁人看了尸身还要掩鼻而过？
慧珺心中一怔。
别说刀山火海，哪怕是要本身这条性命，面前此人说一声，她都会毫不踌躇地献出去。
“你能这么想，天然是最好的。”姜芃姬抬手指了指桌案上还冒着热气的药，“喝了。”
姜芃姬瞧见慧珺，也是怔了一下。
面前此人做到了。
她晓得本身是柳府庶女的陪嫁娘子，但只看这些年柳府在她身上注入的精力和投资，吃穿用住无一不精，乃至有人亲身教诲她读书习字，传授她如何批评画作诗词，奉告她高门士族之间的端方忌讳……以是，她可不以为本身只会是一个帮忙别人博取丈夫宠嬖的陪嫁娘子。
慧珺摇点头道，“郎君这话便是错了，祸国妖姬又如何？那莫非不是天下间最崇高的女子？天下间最好的统统唾手可得，活得肆意，不受旁人踩踏作践，乃至能让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哈腰乃至断了脊梁，这么一看，如何不好？至于身后名声如何，人都死了，哪管身后大水滔天？”
“当祸国妖姬，你去做么？”
等口腔中的苦味压下去了，她才怯怯开口。
阿草，现在的慧珺羞怯地笑了笑。
“慧娘子？”婢女唤了一声。
面前是全然陌生的府邸，如果搁在几年前，她还是任人作践、寒微流莺的阿草，一个铜板便人尽可夫，别说进入这般豪华气度的府邸，哪怕是略微靠近，也要被小厮摈除唾骂。
姜芃姬点点头，“这个倒是。”
慧珺苦涩一笑，“天底下的女子，哪怕是奴这般不洁之身，也不会主动承认本身面貌不如旁人。只是，祸国妖姬……奴矜持有几分姿色，但也没这般自傲与皇宫内院的三千美人比拟。”
哪怕是她也没想到，经心教养几年的阿草，竟然会长成如此风华绝代的模样。
“慧娘子，柳府已经到了。”
或许是自小就受尽欺侮，尝经心伤，慧珺一向渴求有人能救她分开这片苦海。
为何不满足？
“祸国妖姬不是那么好做的，你乃至会晤临被天下人唾骂的局面，以是慎重考虑。”
天下人唾骂算得上甚么？
姜芃姬望着慧珺的眸子，心中顿明，微微伸开双臂。
唯独她，享用了这么多年繁华繁华的日子，或许今后还能更进一步。
做人要晓得满足和戴德，慧珺正保存了这份热诚之心。
她脱口而出，心中模糊满盈着希冀和忐忑。
“既然如此，郎君此时可否奉告慧珺，您要慧珺做甚么？”
慧珺纳头便拜，姜芃姬又是哑然。
她抿了抿唇，收敛脸上多余的神采，暴露这些年经心练习的完美笑容，俯身踩着轿凳下车。
鬓发如墨，娥眉淡扫，发间玉簪步摇有节拍地摆动，人美，仿佛连这般无趣的闲逛也变得包含深意，行走间姿势万千，娉婷袅袅的模样好似暖春时节刚抽芽的绿柳，令人过目难忘。
纵观汗青，固然没有哪个红颜祸水能善始善终，但也没见谁有本领给她们色彩瞧。
当年，她在乱葬岗亲手手刃那几个曾经欺负过本身的地痞地痞，便悄悄下定决计。
姜芃姬用赏识美人的目光瞧着慧珺，对方也的确是个可贵一见的美人。
她双眸澄彻地望着姜芃姬，哪怕这些年已经磨去骨子里的怯懦，但待在姜芃姬面前，总有种自惭形秽的感受，恨不得将本身埋进地里，让对方再也瞧不见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