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经略止住笑声,用衣袖拭了拭泪水,叮咛一旁服侍的侍女:“拿酒来!”

忞山先生眉飞色舞,捋着长长白须,连声道好,到前面调子竟有些哽咽起来,再看他爬满皱纹的脸上,多了几分红光,热泪盈眶的眼睛,仿佛也不再浑浊,异芒闪闪,喜气洋洋,攥着纸张的手有些颤抖,却涓滴没有放开的意义。

章经略缓了缓,扫视世人一圈,并不说破,只是笑盈盈的把纸张递给忞山先生:“先生请看。”

高守破阵子一出,申家公开里在中秋诗会上以及对本身将要实施的各种手腕和诡计,不攻自破!

章经略手握酒杯,微眯双目,斜眼瞟了申都监一眼,看到他从得志小人,一下子被打懵成得志傻子,就像是一个正在台上卖力演出的伶人,俄然间戏服与面具被剥个精光,赤条条面对台下观众,却仍不得不持续其低劣演出。

忞山先生都为玉才的沁园春喝采,诗魁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比及了时候,乔怀远等宿老宣布,届时便可向章经略替玉才求官,刚好申家也另有个恩荫名额,只要他首肯,朝廷方面好办,统统尽在把握,都已在考虑如何庆贺了。

他无精打采,目光发直的瞅着卫兵后背,心下嘀咕,“怎会如此?高守高子御,听都没听过,那里来的知名小卒——慢着,阿谁外号小书呆的杂役小卒,也叫高守,那晚他主动出战后,大抵查了一下,才记得他名字,不过并不知他的表字,而他与鲁达流窜回渭州,能够与种师道已有过打仗……”

升官加爵?

……

经略府。

投票选诗会魁首的流程并不庞大,宿老对候选诗词详细切磋,各自颁发一番观点评鉴后,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自以为可当魁首的诗词名和作词人,折叠起来,放入一个木箱中,停止不署名投票,然后由乔怀远把纸张取出,一份一份的当场念出,得最多票者被选诗魁,同科举的糊名、断绝等办法,看起来是力求公允、公道。

“这,这杯酒我不能喝,不,不是,是因内急,想去厕所便利,返来再饮,返来再饮。”

“申都监,这是?”章经略故作体贴的问了一句。

但此次章经略用广大衣袖遮了遮脸,咳嗽一声,深吸一口气,要强忍下这一股将近把肠子笑打结的浓烈笑意,直憋得满脸通红,但仍难忍住。

但瞥见申伯德亲信家奴在窗外来回晃了晃后,他的理性克服了感性。

世人侧目而望,没人敢出言打搅他,内心都在猜想纸张上到底写了甚么,导致章经略不顾身份,又哭又笑。

申仲勇行动沉重,精力恍忽,如行尸走肉般走出经略府客堂,在经略府卫兵的指导下,朝着厕所缓缓迈步。

无可抉剔!

闻言,申仲勇心中格登一下。

申仲勇手一抖,酒杯闲逛,杯中酒洒了出来,淋湿外袍。

“恰是来自抱月楼,高守高子御所作。”

这番作态,让不知答案的人,更是感觉希奇,特别是申仲勇。

“好好好……”

申仲勇早已方寸大乱,顾不上考虑章经略的心机,但章经略的笑声,让他感受听起来非常刺耳,接过侍女呈上的酒杯,他却没法像别人一样举起酒杯同章经略一起欢庆,为高子御的破阵子欢庆,就等因而为玉才的沁园春祭奠啊,他感觉这杯酒,更加沉重,如有千钧,快把持不住。

但从词作意境复苏过来后,另一种非常称心利落的感受,又如潮流般涌来,覆盖了此前的哀痛压抑的情感,就连此后果发觉遭申家算计操纵,暗生的愁闷、气愤之情,也被一举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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