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优哉游哉地倚在姑姑怀里,悄悄颠簸当中,竟渐渐睡着了。苏儿拉起本身的狐裘,裹住她的身子。一手把她抱在前怀里,一手帮她拿好了“小白球”,随丈夫和义兄向南行去。

此次相遇虽也是战后相逢,但二人表情已是结壮安静,安坐帐中,得能安闲叙话。三贝勒将他这建州女真的渊源轶事给金寓北说了个遍。

金寓北边走边从义兄口中得知:本来他的八弟皇太极和他并列建州四大贝勒,乃是第四贝勒。此次两人分兵,皇太极是要回赫图阿拉报信。

此时虽是三月间,但关外春晚,大河还是高低冰封,河面光滑如镜。三贝勒立马河边,举马鞭对金寓北唆使,大河过了这一片山脉,即又转而南流,由朝鲜东北流入大海,曲盘曲折,也是建州和朝鲜的天然分界。

三贝勒和他的八弟皇太极,试图策应叔父、兄长及三位大臣、将领,共同护送瓦尔喀部部众过乌拉回建州,但从东海返回的叔父、兄长及大臣、将领,派人前来,欲求大汗黄历朝鲜,令兵马部众过图们河,借道朝鲜回至赫图阿拉,躲过布赞泰截击。

三贝勒看看安宁,神采寂然起来,问道:“你八叔要缉捕你叔叔和你姑姑是不是?”安宁不再眉飞色舞,不无担忧地重重点点头。三贝勒对安宁道:“乖孩子,不要担忧!我叫他抓不得你叔叔、你姑姑!”安宁又点点头,不由转头看看“姑姑”,如释重负。

大汗因而遣三贝勒的叔父舒尔哈齐,兄长褚英、代善,另有大臣费英东、侍卫扈尔汉和大将扬古利,去到东海收取“藩胡”,护送新归附的瓦尔喀部部众回建州。

此来建州三千人马,再加瓦尔喀部五百户长幼部众,路程冗长,行动迟缓。紧急的是东海和建州之间被布赞泰的乌拉部隔开,布赞泰岂会给安然设行。

三贝勒偶然间得能与义弟于军旅当中同帐而坐、促膝而语,端的是不堪高兴。

阿尔萨兰站在一旁看两个帐篷已清算伏贴,起家先到苏儿身前,躬身道:“金夫人,请进帐安息。”又对三贝勒、金寓北道:“五爷、懦夫请进帐安息。”本身却分开帐幕二三十步,手扶刀柄,察探动静。

金寓北和苏儿、异儿随三贝勒及三百建州兵马一起向南行去。

兵士们又再上面以帷幕围起来,上面却朝天留着个三角洞口并不覆盖周到。见身边两个帐篷,有兵士搬进了裘毯水灶,稍停内里竟生起了炊火,青烟挟着火星从帐幕上方的三角口里直冒上来。

只因两个月前,东海女真瓦尔喀部斐优城主策穆特赫来到赫图阿拉,拜见大汗说:“吾地与大汗相距路遥,故归顺乌拉国主布占泰贝勒,彼甚苦虐吾辈,望大汗往接吾等家属,以便来归。”

苏儿一笑,道:“你好好去和大哥说话吧,她两小我都睡得这般沉,哪又要人关照了?有这很多兵马保护,倒能睡个安生觉了。”金寓北满眼柔情,拍拍苏儿臂膀,俯身出了帐幕。

苏儿抱起安宁,进到一个帐幕内,见油松已“毕毕啵波”燃得火光熊熊,水灶也已吊在了火上。帐内雪上先铺了熊皮,又铺一层裘皮。裘皮之上摆着银盘,银盘里放满了朝鲜打糕。帐幕内暖和如春,且没一丝烟灰火气。

一众兵士上马即四散分开,不一刻,每人肩扛一棵又细又高的桦木返来。苏儿谛视旁观,看这些兵士如何搭建帐幕。

安宁又要说下去,刚说得:“八叔……”苏儿抬手拍拍安宁臂膀,表示不要再说下去。安宁转头看看“姑姑”,即杜口不再言语。

见兵士们每三人一伙,将各自手中桦木砍尽了枝条,每人擎一棵把顶端枝杈交叉抵在一起,尝尝抵得牢了,底端在雪地上呈三角分开,三根桦木鼎足而立,成了个尖尖的尖塔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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