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有笑,她只是走到了他面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前面无神采地走过。

没有夜光杯,却仍然有铮铮乐声。

不过他想,她做任何事都是有来由的吧。

周而复始,兜兜转转,无穷无尽,实在是随时结束,随时走到绝顶。

人死灯灭,即便曾有那样的才华才名,即便曾那样的豪宕不羁,也终是埋没在汗青的长河中。

甘苦相伴相生,绵长的滋味缭绕在舌尖,久久不散,内心垂垂升起一种明悟,另有一份倦怠。

翻开车帘,他坐上去,却在那一刻愣住。

他只是不明白,为甚么,为甚么会形同陌路?

王翰,字子羽,景云进士,任侠使酒,恃才不羁,以行动狂放,贬道州司马,旋卒。

终是点头苦笑,他还能等候甚么?脚步缓缓挪动,终究下定决计分开了。

车夫愣愣地看了好久,颤抖动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顿时催。醉卧疆场君莫笑,古来交战几人回。

俄然,脚步蓦地顿住,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白衣胜雪,容颜若冰,凛然不成侵犯,但只需一笑,便可冰消一世惶惑。

他不晓得她会不会像以往那样俄然呈现,毫无前兆,却总能给人欣喜,但他晓得,他很等候。

他想分开,却又仿佛在等候着甚么。

不晓得启事,却晓得这必是她的安排,也晓得她必有如许做的启事,举杯,一饮而尽。

可俄然,他又黯然,不管是多么分歧于人间的乐声,毕竟不是那人在弹奏。

伸手拿起杯子,惊奇地发明杯子中竟然另有酒。

逗留不了多久,他又该解缆了,在去道州的路上能见一见她也是不错的吧。

他仿佛明白了甚么,却又猜不透那人的意义。

位子上摆着一个杯子,小巧剔透的,夜光杯。

到了下一个落脚歇息的地点,车夫叫了几声,车内却无人回应,奇特地翻开车帘,只见到他背靠车厢,手中握着一个精美的夜光杯,双目紧闭,嘴角仍残留着淡淡的笑意。

他笑了,就算是在被贬谪的路上他也能够听到如此乐声,因为这里也有风月无边,酒香四散。

他没有进风月楼,因为她说过,一旦出来,就有能够再也出不来,有些人情愿永久沉浸,有些人不能。

分开,留不住。

宁静,安静,又已无了朝气。

他怔住,然后她分开,淡淡香气流转,绕过鼻端。

很多年后,那车夫忆起这个店主,也只是叹了口气,很少碰到那样的好人呐,可惜就如许死在途中了。脑中俄然闪过一个画面,仿佛那一天,他曾在四周看到过一抹纯白,很洁净很洁净,但是时隔多年,早已恍惚了。

低眼,发明杯子再次满了,他俄然就明白了,笑着又一次饮尽。

就像两个陌生人,偶尔碰到,然后擦肩而过。

惊才绝艳,唯有她才配得上这四个字。

他不晓得有些人的边界是甚么,他只是听了她的话,仅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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