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辞本来想当着晗初的面与沈予谈一谈,可临进门时,他窜改了主张,对晗初含笑道:“你先归去。”
“哦?你肯定是顾恤?而不是垂怜?”沈予重新噙起讽刺的笑意,带着几分洞察民气的锋利。
“哗啦啦”一阵声响传来,沈予已将案上裁好的宣纸施手一挥,张张落在晗初面前:“挽之与你心有灵犀,我可没这本事。你想说甚么,便写出来。”
“你不晓得?”沈予仍然嘲笑,目光幽深而闪动:“是九皇子聂沛潇。作诗的日子,是你去东苑的前一晚。”也是在醉花楼赶上赫连齐的那一晚。
如此想着,晗初眸中垂垂浮起几分自嘲,攥着捡起来的宣纸,持续沉默。
“如何?在九皇子与离信侯之间扭捏不定了?”他语气微酸,再次讽刺,还特地避过她的目光。
“那日是我鬼迷心窍,才救你返来,呵!你这烫手山芋,还不值得小爷我去获咎明氏。”这一句,沈予极力说得云淡风轻,好似本身当真不甚在乎。
晗初仍然不言不语,没有反应。
听到“长命之人”四个字,沈予终究心中抽痛,这是他永不能愈合的疮口。在这世上不管是谁与他相争,他都能沉得住气,缓缓图之。
“你是不是很得意?”沈予看着她:“人间应无痴情事,休教仙音泪阑干。这诗已经传遍南熙,你也算虽死犹荣了。”
听闻此言,晗初的心机早已被引到这首诗上,便顾不得沈予的冷嘲热讽,赶紧提笔问道:“这诗是谁所作?”
晗初怔愣,继而点头。
“我等她亲口奉告我。”
原觉得是迟了,未曾想刚一进苑门,却被竹影奉告本日云辞不走了!
仿佛是被那熟谙的字体刺痛了双目,沈予笑了起来:“留下?你要留下,也要看小爷我收不收。”
“奉之。”云辞轻微感喟,话中是看破存亡的淡然:“你也晓得我并非长命之人,更不会等闲沾惹甚么女子……我与出岫主仆一场,怜她出身、惜她才情,只想今后庇护着她,为她寻个好人家。”
沈予微微阖上双目,逼迫本身挂上风骚有害的笑意:“不过是个女人,你开口我哪有不从?我如果她,也必然选你。”
“你敬挽之如师?”沈予见字几近要笑出泪来,云辞与晗初,这两人竟连推委之辞都如此类似,只怕到头来都是当局者迷。
沈予望着厅里那幅极具风骨的迎客松图,轻蹙眉峰。昨夜颠末茶茶的事,贰内心沉闷不堪,返回文昌侯府又单独饮了很多酒,今早几乎头痛得难以起家。想到是云辞的返程之日,才勉强弄了些药喝,仓促赶来。
“我倒是小瞧你了。”沈予面色深沉看向晗初,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
晗初闻言面色微变,说是悲伤惭愧倒也不像,只是握动手中的狼毫,抖了两滴墨汁洒在纸上。
顾恤、垂怜……云辞目光深如幽潭,谨慎地考虑一瞬,才慎重回道:“只是顾恤。”
“不是不走,是担搁一两日。”云辞对上沈予的尽情笑容,开门见山:“子奉,我想向你讨小我。”
一炷香后,东苑书房。
一种支离破裂的声音在耳边响锲,是被曲解、被冷视的至心。晗初对他意味着甚么不言而喻,但明显,他欠面前此人的更多,以命赔偿都不敷惜,何况是送他一个女人。
“子奉!”云辞面色也寂然起来,沉声解释:“出岫是个好女人,我不想看你糟蹋她。”
东苑,待客堂。
听到这个名字,沈予笑了,眼神透着几分寒凉:“你也被她的美色所惑?”
沈予内心明白,本日若不罢休,他亏欠云辞的只会更多;可本日他若放了手,只怕今后云辞内心没甚么,他却不能再与之密切无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