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来了外人嘛，不晓得的还觉得我们偷懒不干活呢。”
冯七从怀里取出礼单递给画眉，画眉是秦怀玉身边的一等大丫环，别院的事都由她做主。画眉接过礼单翻开看了一眼，稍后她会亲身带人去对货，眼下只是依礼看一下。只是这粗粗一眼，却让她皱起眉头。
“他白叟家还好，就是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矫捷，天一冷就疼的短长。本来明天他要亲身来的，但腿疾发作不良于行，这才派了我过来给姑奶奶送年货。”
“是，就连宗族的礼也都没送呢。”
“往年的年礼都是二夫人筹办，前阵子二夫人摔破了头，卧床不起，三夫人就把事情接了过来。许是头一次筹办，很费了些时候和力量。除了给三老爷的那份前天送出去了，姑奶奶还是第一个收到年礼的。”
冯七一向低头走路，现在跪下来存候道：“冯七见过姑奶奶，给姑奶奶存候。”
“老夫人让方氏管家，这事毫不成行。只是现在二夫人称病，三夫人无能，父亲又不在家，新年期近阖府高低乱成一锅粥，实在不是个别例。”
两个丫环嘻嘻哈哈的逗趣儿，冯七神采不动，只当甚么都没闻声，内心想起临来前寄父的丁宁：“姑奶奶脾气刚毅，做事磊落，当年大归后因为不耐和老夫人周旋，搬到老太爷给她的温泉别院居住，十来年除了老太爷病故时返来过一次，再未回过府。此次请她回府也不知她肯不肯，你见了她，务必把府内的事情详细禀告清楚，劝她返来。”
“提及来这满院子的雪真不扫啊。”
“你寄父可好？算来已经有4、五年未见他了。”
头顶一个声声响起：“冯管事请起，画眉看茶。”声音略略有些清冷，却并不高高在上，让人听了并不恶感。
冯贵表情荡漾，秦娥又何尝不是。跟着对府里体味的越加深切，她对由老夫人和何氏掌管的后宅，能保持到现在未出大事感到非常奇特。
画眉转头看向秦怀玉，秦怀玉微微一愣，伸手把礼单接了过来，亲身看了起来。
冯贵感喟道：“大蜜斯说得是，我也正为这事忧愁。”
秦娥盈盈下拜，温声道：“冯管家，您早已不是秦家的下人，大能够避开这些恼人的烦苦衷，出府保养天年。可您放心不下，纵是祖父不在了，您也要帮他管着看着，让秦家繁华下去。可惜老夫人胡涂，父亲胡涂，满府的人都胡涂，谁也没有领您这份情。我们秦家，愧对您。祖父若在天有灵，必然悲伤极了。”
冯七忙道不敢，在门口站了。
“哟，这般在乎，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说来这小哥儿长的可真好。”
院墙高高，天井里除了两边回廊里干清干净没有一丝雪花，其他的处所竟都没有打扫，任雪花尽情的堆积在那边，和天上的雪扯成一片白茫茫，连着四周的厚瓦青砖，别有一番苦楚大气的北方之美。
最开端她觉得齐氏着力的原因，可几件事看下来，齐氏为人谨慎机灵，毫不会跟着老夫人和何氏趟浑水。这一次“抱病”，更是让她对老夫人和何氏的不满透露无疑。
“还能是甚么事，必定是请姑奶奶回府过年。姑奶奶必定不会归去，和往年一样就在别院里过了。画眉姐姐早上都说了，让我们勤奋些，把院子清算洁净，回廊里都挂上灯笼呢。”
冯七垂手立在檐下，望着这一片浑然天成的夏季雪景，耳朵听着身后帘子里小丫环们的窃保私语。
秦娥微微欠身，和靠近的冯管家轻声私语了几句。冯贵侧耳聆听，只感觉那声音如涓涓清泉，直沁入内心，让人遍体畅达，表情豁然开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