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个弟弟怔忡恍忽的神采，胤祺极轻地叹了一声，表示贪狼将腊八粥取出来放在桌上，又从食盒里取出了一匣子点心，悄悄放在他手里：“萨琪玛是加了羊奶跟蜂蜜的，我记得你小时候爱吃这个，现在却也不知是不是变了口味……”
“走吧，去太和殿去。”
“来，今儿是腊八，先把这腊八粥给喝了，有得是好吃的给你呢。”
“活着就是活着，总比死了的强，哪儿就有甚么真正的生不如死？”
胤祺向来是能看得透这个弟弟究竟是不是在演戏的，天然也看得出他现在说的话都是由心而发。这么些年来，他对着这个弟弟绝望过，心寒过，也被逼到恨不得将他亲手废掉过。现在见着他这般寂然的模样，心中虽有不忍，更多的却仍然是极难说得清的庞大感喟：“既然做错了事，就该本身去弥补，国度社稷也好，兄弟亲情也罢，没有闯了祸就甩手不管的事理。”
胤禩恍忽地望着面前仿佛已极度陌生的兄长，半晌才极轻地苦笑了一声，低下头哑声应了一句。
“……”胤祺神采庞大地望着这个不知该叫人如何说的弟弟，半晌才发笑着摇了点头，轻叹了口气道：“这类事儿你倒是晓得很多，一每天的不把心机放在闲事儿上……”
目睹着就到了册立太子的日子，胤禛被带到乾清宫去垂听圣训，其他的兄弟则早早儿的聚在了门口等着。细细地盘算着这仿佛很有些深意的日子，胤禟忍不住轻笑着调侃了一句，又猎奇地望向一旁一脸事不关己假寐着的胤礽：“二哥二哥，这册立太子的章程是甚么样儿的？”
“皇阿玛下的圣旨里头，只提了户部欠款的事儿，没把你牵涉进朱三太子的案子里去。”
这个曾在幼时给过他点心，耐烦地哄着他睡觉，曾在少时抱着他骑马，将额娘从辛者库中救出来，从未因为他的出身看低过他，会冲着他暖和地浅笑的哥哥，终归是被他亲手消磨掉了统统的情分和温情，完整的对他失了望。
胤俄用力点了点头，踌躇半晌却又俄然扯了他的衣裳，低了头小声道：“五哥，你是不是还要去给八哥送粥喝……你能不能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他是如何想的都没所谓，之前他待我的那些好，我都记在内心头，他如果今后还情愿真拿我当兄弟，那就还是兄弟，如果不肯意，真是实在受不了我——就叫他自个儿好好的，我准定不再去烦他了……”
“如果老八真能想明白这一层，或许能比畴前好过很多。”
“五哥，不瞒你说——当时信儿一送到木兰围场，我内心就慌了。”
胤俄低头渐渐喝着粥，脸上仍带着些没心没肺的笑意，声音却垂垂低了下去：“八哥一见到我，劈脸就把我给骂了一顿，说我的确是天下第一蠢。我想着莫不是我的事儿扳连着八哥了？赶快跪下给他认错，谁晓得八哥一见着我跪下，自个儿却又开端咬着牙直掉眼泪，过了好一阵儿才跟我说——跟我说他向来都没把我当过兄弟，不过是一向都是在操纵我。因为我出身高，我母家在朝廷里头有职位，也因为我是我们兄弟里头独一好骗的……”
胤祺笑着叮嘱了一句，听着里头传来脚步声，便搁了手里的茶盏迎了畴昔。康熙的面色虽仍有些蕉萃，眼里却也带了欣喜的淡淡笑意，一见着这个儿子迎上来，便含笑表示他也跟到身边来：“这两日都多亏有你高低忙活，可累着了没有？”
他每说一句，胤禩的神采就惨白一分。听着他把话说完，胤禩的脸上几近已不剩甚么赤色，好久才垂下头苦笑了一声：“直到晓得了那小我真正的身份，我才终究认识到我究竟都干了些甚么……当时太子要拿剑砍了我，我乃至动了不如真就死在那把剑下的动机——可我已经是个不忠不孝的孝子了，就算已经甚么都没有了，就算这么生不如死地活着，我也仍然不敢死，不敢让皇阿玛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