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行动一滞,昂首细心打量起面前这个男人来,隔着雨帘,瞧不清他的容颜,但我能感遭到他眼中的果断与固执。

莲儿是我们的丫环,两年前我在山脚救下了她,她便留下来照顾我和泽青的起居。

我往石臼中投一把药材,细细研磨着,“缙云舍与存亡门互不来往,非论你求的是甚么,我都不会给你。”

他低头看了一眼腰间那柄剑,然后昂首,“女人公然好眼力。只是,就没有半点筹议?”

这药丸并不希奇,不过乃是我缙云独制,并且只针对一种名为枯芮的毒,这毒,亦是缙云所制。我有些猎奇,存亡门和缙云舍并不来往,他门中如何会有人中了枯芮?

他抬眸,一字一顿道:“浊心丸。”

“没有。”我将捣好的药末倒入漏斗中,冷冷答道。

是夜,我正站在回廊里望着一池荷花入迷,俄然被人从身后环住,他说:“素心,这么晚了,一小我在这里想些甚么呢?”

“若我用其他东西互换呢?”

山里的雨向来来得疾去得也快,夜幕将临就已经停了,早晨又是一派腐败气象。

世人尽知,这些年我寻遍天下良药,始终治不好泽青一双眼睛。蛇胆明目,而莽山多蛇,珍奇无数,以烙铁头为最,若能得一尾,说不定有一线朝气。只是,莽山险要,蝮蛇剧毒,就算我肯涉险,泽青也不会让我去。这男人清楚以命相求。

“我还没有说是甚么。”

他惊奇,“你安知我是?”

沉默很久,我终是问:“你要求的,是甚么?”

他是我相濡以沫的夫君严泽青,也是我平生中最大的遗憾。

我望了望天,又看了看他已然尽是泥泞的衣裳,正想劝他出去躲躲雨,等雨停了再走,可他已经回身往山下去了。

倒不是我绝情,只不过,这是师门定下的端方,缙云舍和存亡门毫不来往,虽说我现在不在师门,但端方不成破。

他说:“我来,是想向女人求一味药。”

我环顾四周,责怪道:“如何一小我出来了,莲儿去了那里?”

“没事的,我对这里已经很熟谙了,便是看不见也能一小我行走如常,你莫要担忧。”

我第一次见到宫玄,是在南山的药庐。那日傍晚,天下大雨,他撑一把素色的纸伞,红衣烈烈,几近灼伤我的眼。

我望着那双眸子,心中欣然,手指抚上他的眉眼,道:“泽青,我必然会治好你的眼睛的。”他拿过我的手,细心攥在掌中,抱紧我,柔声道:“我信你,但是素心啊,实在治不好也没有甚么的,只要你一向陪在我身边就已经充足了。”

“宫玄,存亡家世六代门主以后,青崖堂主,苍梧剑宫玄。你腰间的佩剑已经出售了你。”我打断他。

“甚么也不可,缙云奇珍奇宝尽有,你觉得,我会缺?”

“若我以莽山蝮蛇胆相换呢?”

“旬日以内,我定将莽山烙铁头奉上,还望女人到时莫要不取信誉。”他揖手,已是作道别。

我昂首,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没有。”

不消说也知来人是谁。我转头,面前的男人一身青衣,眉眼暖和清俊,一张脸白净如玉,几分病态,五官精美似砥砺,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独一不敷,是一双本该灿若星斗的眸子黯然无色。

我持续问:“我如何能信你?莽山险要,即便你肯涉险,也一定有命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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