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值得让人猜想的是，佟佳贵妃为何没有借此事打压宜妃？
弘历不由点头叹道：“难怪我大清要有官员不准宿娼的禁例，这女人难养，如果在感染上烟花柳巷的莺莺燕燕，那银子花得还不像淌水一样。”
捧着她的脸，一吻落下，但只是在她的额头，他不想再如前次那样，一亲芳泽后便一发不成清算。
“太后要查问账目，就已经是敲打了。”柔荑抚上弘历的手背，玹玗缓缓摇了点头，声音极其柔嫩说道：“爷若真要借此杀鸡儆猴，也不是不成以，但是弊大于利，只怕对有些局势反倒不好。”
“爷晓得就好，外务府是瓜连藤，连累不清的多。”玹玗轻柔含笑，“对那些有权有势又得宠的妃嫔，外务府的主张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拿皇上的银子奉迎皇上宠嬖的女人。对那些略微得宠，但位分低，宫里又没甚么照顾的小主，就是挖东墙补西，小恩小惠先贡献着，若真能成气候总会念他们的好，反之他们也不痛不痒。”
“爷忘了，现在的内大臣中有谁？七司三院的官员里，又和哪个府上连累最深？”玹玗含笑温言，又把账册合上搁到一旁，免得他再今后翻，越看越来气。“太后查问账目，就是给外务府的一个提示，让他们收敛些，别过分份了。”
康熙五十年，谷儿刚入宫不久，立冬前一件定制帐幔的小事，便让谷儿深深体味到，在紫禁城里，若只要位分没有恩宠，日子一样不会好过。
而后到了雍正朝，即便反贪腐那样峻厉，外务府官员的荷包都向来没有空过。不管是贡献皇后、齐妃、还是当时的熹妃，谁执掌六宫，都会考虑到自家的好处，只要外务府不过分度，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弘历手执茶盏，赏看着冰裂釉彩，喃声低问：“秀女当中有很多来自上三旗贵族，少不得还和宫中妃嫔有亲，外务府那帮主子就不怕她们说出去？”
而那一年，宜妃的一套帐幔，蜀锦用料，金丝银线绣制，配以珍珠装点，极其华贵，代价不菲也是必定，但毫不会是外务府报上去的一万三千两银子。宜妃当然晓得那套帐幔的代价，可只要康熙帝没有微词，那她所用之物越是豪侈华贵，越是表现了她在天子心中的职位。至于外务府那边，他们衡量的清楚，保住宜妃职位稳定，也就是保住他们的荷包丰富。以是外务府人当起差来更是经心，对宜妃的叮咛从不敢怠慢，如果听到甚么风吹草动，会在第一时候把动静递进翊坤宫。
妃嫔们所用的锦缎帐幔，便是选用最好的料子，最上等的丝线，最讲求的刺绣，实际代价也不过五十两银子。
弘历眸中蕴着刀锋般的凌厉寒光，清嘲笑道：“外务府这潭水公然够深，难怪连先帝都杜毫不了他们的贪腐之气。”
弘历听出这话中调侃，指腹划过她的鼻尖，眼底尽是放纵的笑意，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总结出了四个字，“奴大欺主。”
“弊大于利？”弘历眼眸微眯，仿佛听出了玹玗的弦外之音。
玹玗微微一愣，才恍然地敛眸说道：“后宫不得干政，这但是老祖宗定下的端方。”
“去睡吧。”弘历嗓音降落地说道：“有爷在次间陪着你，便是雷雨夜，也不消怕会有恶梦惊扰。”
还就说宫中女眷的妆粉用度，外务府从都城的宝香斋采买。
弘历执起她的下颚，深深笑道：“今后说话就得像如许，不准拐弯抹角。”
“半夜半夜，不滋扰你的人了。”接过茶盏，弘历浅啜了一口，视野又回到账册上，指着每一条账目下的落印，蹙眉问道：“男人或许不会留意这些，莫非皇后也看不出来，不是另有贵妃帮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