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鞍有泪春愁重,铁甲无声夜气凉。
青山寂寂水澌澌,恰是恒王战死时。
面前不见尘沙起,将军俏影红灯里。
谁题忠义墓,千古独风骚。
我为四娘长慨气,歌成馀意尚傍徨。
恒王好武兼好色,贾政写了看时,
世人道:“好个`走'字!便见得凹凸了。且通句转的也不板。“宝玉又念叨:
魂依城郭故乡近,马践胭脂骨髓香。
贼势猖獗不成敌,柳折花残实可伤,
众幕宾看了,便皆大赞:“小哥儿十三岁的人就如此,可知家学渊源,真不诬矣。“贾政笑道:“冲弱吵嘴,也还难为他。“又看贾环的,是首五言律,写道是:
世人听了这两句,便都叫:“妙!好个`不见尘沙起'!又承了一句`俏影红灯里',用字用句,皆出神化了。“宝玉道:
腥风吹折陇头麦,日照旗号兵营空。
纷繁将士只保身,青州目睹皆灰尘,
恒王对劲数谁行,姽嫿将军林四娘,
天子惶恐恨失守,此时文武皆垂首。
号令秦姬驱赵女,艳李秾桃临疆场。
姽嫿将军林四娘,玉为肌骨铁为肠,
点头道:“粗鄙。“一幕宾道:“要如许方古,究竟不粗。且看他底下的。“贾政道:“姑存之。“宝玉又道:
掩啼离绣幕,抱恨出青州。
闲言少述。且说贾政又命他三人各吊一首,谁先成者赏,佳者分外加赏。贾环贾兰二人克日当着多人皆作过几首了,胆量逾壮,今看了题,遂自去思考。一时,贾兰先有了。贾环生恐掉队也就有了。二人皆已录出,宝玉尚入迷。贾政与世人且看他二人的二首。贾兰的是一首七言绝,写道是:
世人都道:“铺叙得委宛。“贾政道:“太多了,底下只怕累坠呢。“宝玉乃又念叨:
贾政道:“又一段。底下如何?“宝玉道:
来岁流寇走山东,强吞豺狼势如蜂。
世人道:“更佳。倒是大几岁年纪,立意又自分歧。“贾政道:“还不甚大错,终不诚心。“世人道:“这就罢了。三爷才大未几两岁,在未冠之时如此,用了工夫,再过几年,怕不是大阮小阮了。“贾政道:“过奖了。只是不肯读书不对。“因又问宝玉如何。世人道:“二爷细心镂刻,定又是风骚悲感,分歧此等的了。“宝玉笑道:“这个题目似不称近体,须得古体,或歌或行,长篇一首,方能诚心。“世人听了,都立品点头鼓掌道:“我说他立意分歧!每一题到手必先度其体格宜与不宜,这便是熟行妙法。就如裁衣普通,未下剪时,须度其身量。这题目。名曰<<んを词>>,且既有了序,此必是长篇歌行方合体的。或拟白乐天<<长恨歌>>,或拟咏古词,半叙半咏,流利超脱,始能近妙。“贾政传闻,也合了主张,遂自提笔向纸上要写,又向宝玉笑道:“如此,你念我写。不好了,我捶你那肉。谁许你先大言不惭了!“宝玉只得念了一句,道是:
何事文武立朝纲,不及闺中林四娘!
星驰时报入京师,谁家后代不伤悲!
红粉不知愁,将军意未休。
不期忠义明闺阁,愤起恒王对劲人。
捐躯自报恒王后,这天青州土亦香。
胜负天然难预定,誓盟存亡报前王。
念毕,世人都大赞不止,又都重新看了一遍。贾政笑道:“固然说了几句,到底不大诚心。“因说:“去罢。“三人如得了赦的普通,一齐出来,各自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