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次东巡以来，所见流民无数，民怨不竭，路常有死骨不着名氏。疫病不治，秋收无颗，温饱民病，世若狱间・・・・・・”
营帐当中的两人没有答复。
“寡人记得先生，最是喜好那白花树，老是望着那树发楞・・・・・・”
他走出帐外，内里的天光照在他的身上倒是冷的。
花树间的人面如花。
当年的那小院中，风吹过那低矮的白树，树叶间的那白花随风散开，飞向半空。
嬴政诘责着，不晓得问着谁，只是红着眼睛，轻声诘责着：“真是我大秦错了？”
夏季里少见地开出阳光，带上了几分暖意。穿过树叶落在树干和地上，光斑零散。
嬴政的声音断续地说完遗诏。
床榻上的人又咳嗽了几声，侧过甚，看向门外的兵士：“你们先退下吧。”
顾楠和李斯默不出声地躬身一拜，坐了下来。
问着，顾楠和李斯却不晓得如何答复。
“二位先生请坐。”嬴政轻声说道，指了指床榻边的两个坐垫，即便是如此他也像是无有力量提起声音来。
“陛下。”李斯想要开口，嬴政却悄悄地抬起了手，没有让他说。
营帐当中，顾楠跪坐在嬴政的身边，嬴政看着她俄然笑了一声，轻声说道：“顾先生，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那声音稚嫩，跟着风吹的那白花叶瓣而去，传的很远很远。
只是本身持续轻声地说着。
顾楠皱着端倪，暴露了一个笑容：“哪有人无事笑的。”
内里的风透了出去，氛围了的沉闷减少了一份。
一片花瓣落在他的桌案前，他想伸手拂去，但是先生就坐在本身的身前，本身不能乱动。
“是寡人错了吗，真的是寡人苛政严法当受天责吗？”
沉默了半响，顾楠点了点头：“好。”
他看向本技艺上和衣袖之间方才咳出的血迹，却将手停了半空当中，最后收了返来，怕她嫌脏。
“大秦不当打扫旧贵分顷于民，当让世人温饱？”
“大秦不当结束那乱世，当让烽烟四起？”
那面庞如旧，不似凡尘之人，只是那端倪之间皱着，带着几分暮色的垂沉。
顾楠一怔，最后抬起了手，将面上的甲面摘了下来。
待那声音消去，嬴政放下了手，衣袖和手上感染着血迹。
门路旁的马车停下，车轮之间带下落叶，马匹站在路旁踩踏着马蹄，将地上的泥土翻起，时不时收回一阵哼声。
嬴政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眼睛悄悄合上，就仿佛真的已经回到了当年普通，轻声念叨。
“寡人的病如何了？”嬴政躺在那，双手放在身上，伸开惨白的嘴唇问道。
嬴政的目中微微展开，眼眶微红：“真是寡人错了吗？真是大秦错了吗？”
顾楠抬起了头来，看着床榻上的人。
・・・・・・
“也是。”
那手再有力量，从身上垂了下来。
李斯的脸上暴露了一分难色，没有开口。
那身穿黑袍的孩童坐在桌案前，朗朗地背着书文。
岁末，始皇二次东巡。
兵士正要放下帘子，床榻上的人摆了摆手：“莫要放下了，寡人想透透气。”
李斯将手抱于身前，低着头退身拟诏而去。
“先生。”他看着顾楠：“不若让寡人忏悔一次，先生直接承诺寡人一件事如何？”
床榻边的烛火闲逛，将他的脸庞映出些赤色，不再那般惨白。
“李先生，还请你拟诏，寡人逝后，立扶苏太子为二世・・・・・・”
那先生穿戴一身白袍，在他面前笑着说道：“我的年纪比你大上很多，又是你先生，便叫你政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