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钦的这个爵位与自称，大有讲究。
外头剑拔弩张，久久相持不下，陆听溪站得乏了，悄悄蹲身舒活筋骨。
他又说，他知她仍对他不放心，等他做了陆求学的书童，他就能经常在他们这些主子跟前露脸，也便于他们考查他的品德。
“侄儿已说了，此事不劳姑母操心，”沈惟钦昂首，神采冷然，“姑母的圈子兜完了，便来讲说陆家之事；若还没兜完，姑母自说自的，侄儿只作不闻便是。”
高瑜坐在泰兴公主身侧，悄悄打量沈惟钦。
陆听溪将外头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
陆求学那会儿确切缺个书童，但沈安这等来源的明显轮不上这差事，沈安自家也知，遂哀告她给他个机遇，他识得几个字，脑筋也活络，最是合适不过。
陆听溪几近吓醒。
到得公主府门外，谢思言递了样东西给杨顺，还是喝茶翻书。
沈惟钦笑意渐敛, 目光转冷, 不再言语。
她让陆听溪立在屏风后，有个隐微的谨慎思。
沈惟钦冷脸半晌, 倏而笑道：“获咎了。”言罢放手, 回了先前的位置坐下。
泰兴公主母女二人俱是一愣。
他见她不表态，作势要下膜拜她，却刚好暴露补丁叠补丁的一块衣袖。那不知打了几层补丁的袖子已被磨破，内里一片乌青淤血的伤口模糊可见，像是新伤。他撤肘避开她的视野，局促嘲笑。
滞留外祖家期间，她表兄江廓暗里来讲，祖父是在他的暗助下才得以安然返来，只此事不便鼓吹，让她们母女务必保密。
头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沈惟钦瞧见她，固然沈惟钦该当已在去陆家拜见时见过了陆听溪。
字字锋锐，句句威胁。
是了，沈惟钦也是个傲到骨子里的，母亲言语一贯倔强，怕是在信中触怒了他――他不肯接母亲的话，她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启事。
她听闻这位公主实则并不受今上待见，只是因着是独一一个现在尚活着的公主，行事格外放肆。
她虚荣心重，又一贯不喜比本身风头盛的女人，她想让陆听溪亲眼看着前几日才与陆家攀交的沈惟钦，本日转过甚来对她们母女昂首帖耳。
沈惟钦道：“他会下来。”
“我纵要奉迎心仪的女人, 也不来向世子取经。世子既未订婚又无家室, 怕比我更是不如, 我问了也是徒劳。”沈惟钦笑道。
是个极好的预示。但这梦还没完。
高瑜的目光在陆听溪脸上定了少顷，侧头跟泰兴公主私语几句。泰兴公主蹙眉，斥她一句，让陆听溪暂转去厅内那扇填漆描金百宝屏风后。
而这统统非常，还要从她祖父的失落提及。她祖父南下赈灾，差事未完，一个月前，俄然失落。朝堂上谎言四起，上头已派人清查此事。陆家高低驰驱，母亲筹算带她离京去寻外祖乞助。
泰兴公主翻开一看，面色陡沉。
立在屏风以后的陆听溪挪了挪步。
她跟那些世家令媛语不投机，先前也只见过陆听溪一回，那还是四五年前的事，固然她背面也对陆听溪的貌美与才高之名有所耳闻，却也并未放在心上。
目光在锦屏处定了定，又冷眼观看沈惟钦。
国朝定制，亲王爵位由亲王世子秉承，其他诸子封郡王；郡王爵位由郡王嫡宗子秉承，其他诸子授镇国将军；镇国将军爵位不成秉承，其子全数降等袭爵，授辅国将军，孙辈仍降等袭爵，代代推之，一向降到奉国中尉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