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修得划一,书案往里便是小憩用的雕床罗帐,章斐经常在此昼寝。
这日实在憋闷得紧,干脆摆驾出宫,往紧邻皇宫的高阳长公主府去。
樊衡冷然不答,抓起佩刀,拿上头银勾挂在腰间,抬步欲走。
两人一拍即合,长公主情意有了,仍能高乐,章斐也有了抄经的借口,每日凌晨来长公主府里,或是借公主府邸看书莳花,或是帮着抄经,或是跟着出去散心游猎,虽脾气截然分歧,处得倒和谐,已有了半月。
范自鸿瞧着他背影,不觉得忤,反暴露些许笑容。
厅里美人犹自歌舞,长公主背靠鹅毛软枕,怡然得意。
这事虽不张扬, 次数多了, 仍能落到故意人的眼里。
天子驾临,满脸苦闷烦躁,高阳长公主天然要设席接待。性好豪华的娇纵公主,府邸里的每样器物都是仅次于巍峨皇宫的,美酒醇香,美人歌舞,永昌帝很快就有些醉意了,在宫人的伴随下,往净室换衣。
歌坊掌柜晓得樊衡的凶煞名声,本来不敢流露处所,被范自鸿一锭金子砸畴昔,当即招了,只是不敢带路,远远比划着指明白,从速躲开。
但这些事吵吵嚷嚷,也让他可贵安宁,连去北苑跑马时都没多少兴趣。
夏季天热,酒后的色心一旦勾起来,便蠢蠢欲动。
从窗外瞧畴昔,她坐得端方,夏季薄衫勾画出停着的胸和曼妙脊背,耳边一缕发丝垂落,侧脸也很都雅。歌舞鼓噪以后,酒意被风吹着愈来愈浓,永昌帝憋闷烦躁了半天,出宫消遣后心境甚好,瞧那美人长得标致,便揣摩着要往里走。
府里聒噪,她不成能搬离府邸,别处有来往的人家都是瞧着章夫人的面子,总难逃开这话题,唯有高阳长公主这里平静,且两人又是旧友,便经常来往。
她不敢叫人,恐怕引来公主府的侍女,事情传出去,阖府高低申明扫地。
“我再要两坛。”
“樊兄――”范自鸿仍旧端坐,将杯底的酒液喝尽,“锦衣司虽是韩蛰统辖,樊兄身居副职,自有面圣奏禀、帮手定夺之责。他如此以机谋私,包庇甄家,樊兄就眼睁睁看着?”
杨氏当日跟章夫人提过几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章夫人也曾刺探过几户,虽也是官宦人家后辈,也因敬慕章老之名态度殷勤,她却始终没有中意的,摆布推委,乃至说出不肯出阁的话。章夫人开初只当她是气话,还放纵着,拖到现在,见章斐真有这心机,毕竟焦急起来,母女俩每回见面,总要提一提婚嫁的事。
章斐微惊,传闻过永昌帝好色的弊端,见他关了门,内心便是一跳。
自去岁在锦衣司监狱里见韩蛰护着令容,杨氏又借章夫人的口传来那样的话,她便知痴心错付,嫁入韩府已成期望。
惯常的旖旎软帐皆被撤去,只剩一方长案,四周设蒲团。樊衡穿的还是锦衣司副使的官服,盘膝坐在蒲团,自斟自饮。沁染过血迹的刀横放在长案上,在范自鸿拍门时,已然出鞘半幅,乌沉的剑身泛着冰寒的光芒,而樊衡双目冷厉,正望向门口。
海棠坊是座两层的阁楼,底下歌舞不休,看客如云,二层则是雅间。
想得明白,却一定甘心。
说罢,锋锐寒芒在范自鸿面前闪了闪,樊衡回身推开窗扇,纵身而出。
谁知才关上窗扇,便见门扇被人推开,她只当是公主府的侍女,随便瞧畴昔,却见进屋那人明黄衣裳,金冠玉带,身上绣的云纹龙爪清楚清楚。那张泛着奇特微红的脸也是熟谙的,先进步宫伴随甄皇后的时候,曾见过两回。
永昌帝点了点头,往里一瞧,公然墙边摆着书案,上面有摆好的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