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篇话说完,高阳的神采已颇丢脸。
……
茶炉上的水已开端冒热气,唐解忧不肯错失良机,只好主动提起,“提及这位傅氏,也是个短长人物呢。我表哥脾气冷硬,刀尖上滚过来的人,到了她跟前,浑身冷硬竟全都化成了绕指柔。”
一声声群情入耳,杨氏瞧见躲在人群里的唐解忧,神采愈来愈丢脸。又跟中间熟悉的人刺探,才晓得那少妇是吏部员外郎裴家的少夫人,淮南盐商巨富的女儿,姓冯。
“她从小就做派霸道,半点不把性命放在眼里,一贯如此。”
唐解忧模糊感觉事情不妙。
气怒妒忌一起涌来,高阳长公主没耐烦辩白,暴躁的脾气发作,抽出腰间软鞭,顺手便甩畴昔,怒道:“还敢抵赖!”
当初她以金枝玉叶的身份想招韩蛰为驸马,苦等了两年,却被决然回绝,至今还是心头扎的一根刺。那日初见令容,无端查问,便是为这数年来的意难平。及至韩蛰赶来,带走那傅氏,心中不满愈增。
“天底下除了你,没人配得上韩蛰?”高阳长公主娇纵横行惯了,从不知忍耐二字,心中含怒,便不坦白,只瞧着令容嘲笑,“好大的口气!”
“就盼着别出大岔子。那肚子也不小了,平白摔一跤,险得很!”
比方那日她跟范香同业时,范香就说韩家的人过分倨傲,竟嘲笑那两位未能进门的女人是没福分才被克死,想来就是出自那傅氏之口。
本日唐解忧所言,虽无从对证,却也有些事对得上――
……
靖宁伯府无权无势,那傅氏算甚么身份,也敢如此倨傲,说天底下唯她配得上韩蛰?
唐解忧跟杨氏和刘氏说了一声, 便随高阳长公主走向观景台的角落。
令容仓促受命而来,就见高阳长公主面带怒容站在栏边,唐解忧跪伏在地。
“也好。”杨氏携着她和韩瑶,听着里头声声痛呼,眉头愈皱愈紧。四周聚了很多高门贵妇,对着观景台指指导点,高阳长公主也终究缓缓下楼,手里仍握着软鞭,横眉瞋目地将在场世人扫了一圈,竟不睬会有人摔伤的事,扬长而走。
公然,高阳长公主瞧着那一团人影开口了,“你一向住在韩府?”
“快叫郎中!”
……
“回禀殿下,是的。”唐解忧态度恭敬顺服。
“哦?”高阳长公主微微皱眉。
茶炉下水已沸了,滋滋冒着热气,却没人去碰。
两人同时呼痛出声,观景台下也传来一声惊呼――“少夫人谨慎!”
唐解忧微微一笑,遂挑了几件事,添油加醋地说出来。
底下呼喊声乱做一团,令容又惊又气,顾不上看腕间伤痕,转过身扶栏望下去,就见观景台下的空位上围了七八个仆妇丫环,中间躺着二十来岁的少妇。从上面瞧,那少妇的腹部微微隆起,现在身子伸直,双手护在腹部,神采非常痛苦。
令容心中慌乱,见高阳长公主也正探头望下瞧,顾不上旁的,忙飞奔下楼。
世人七嘴八舌,纷繁往高处瞧,就见高阳长公主端倪倨傲,肝火未消,冷声道:“是我。”
唐解忧生于书香之家, 虽心术不正,资质却不痴顽, 读书习字都赛过韩瑶, 学东西也算灵透。在相府住了八年, 她常跟着出入高门贵户, 对装点门面的高雅做派格外留意, 加上韩镜爱好泡茶, 这套技艺学得颇齐备。
她的前面,唐解忧躲在公主府主子中,趁着无人重视,混入人群。
且此中一人,还是韩蛰捧在掌心疼宠的老婆。
主子报命而去,唐解忧神采骤变,当场跪着,没敢复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