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宋重光站在父切身边,先向傅益作揖,继而瞧向令容,“两三个月没见,表妹又长高了?”
看罢龙舟,傅益还特地带令容往近处的集市走了一遭,买很多风趣的东西给她。
……
出阁以后可如何自保才好呢?
“然后呢?”
韩蛰即便恶名在外、叫人畏敬,令容却清楚地记得,宿世娘舅曾不无感慨地说,韩蛰为官数年,从未收过半个同僚赠送的姬妾,也未曾因女色而在审案时有半分离软。只这一点,就比宋重光这胡乱心软没定性的人强多了。
靖宁伯府修得精美秀致,曲廊亭台相接,以玉轮门划出数座院落。
走至水榭处,令容仍感觉如芒在背,却半点都没转头去瞧。
她宿世丧了爹娘后全凭宋建春照拂,自是万分感激。临死前那一箭来得俄然,疾风骤雨中她乃至不晓得娘舅处境如何,最后那几日还常做两人都被射杀的恶梦。现在重见宋建春,但见他喝酒喝得面色微红,两只眼睛却亮而有神,比起宿世愁得头发斑白的姿势,现在精力奕奕,龙精虎猛。
实在阔别宋重光,欢畅还来不及,哪会失落?
倒是枇杷留意,晚间服侍令容沐浴时特地瞧了两眼。
令容脚步颇快,行至一处蕉形洞门,才闷头跨过,墙后侧却闪出个身影,几乎叫令容撞上去。蟹壳青的衣裳拦在面前,少年挺拔的身影万分熟谙,令容不必昂都城晓得那是谁。
回府后令容将韩蛰腹诽了一通,便将心机搁在了槐叶淘上。
“应当是他!”傅益面露忧色,带着令容直往厅中去。到得那边,就见临水的敞厅门窗半开,外头站着数位仆妇服侍,里头有人围桌而坐,靠窗那人侧脸端方,身材魁伟,正举杯喝酒,可不就是宋建春。
她是孤儿,四五岁时就陪着令容玩耍了,这些年颇受宋姑照顾教诲,处得非常和谐。去岁来初潮时,也是宋姑给她指导,便多几分靠近,少些许羞赧。
娘舅宋建春发觉非常,颇忧心的打量她,却涓滴未提宋重光的事,只叫令容宽解,不必惊骇,进京后倘遇见难事,万勿藏在内心。若韩家待她不好,宋家和傅家必会极力保护。
那是令容畴前最等候的模样。
她是跟着夫人宋氏陪嫁过来的,自打令容出世时就服侍起居沐浴。令容从襁褓里胖嘟嘟的小女婴长到玉雪敬爱的女童,再到现在的窈窕身姿,身上每一分窜改她都看在眼里。平日里她也常留意给令容喝些牛乳,多吃豆糕,这两年令容身材儿垂垂闪现,她岂能不知?
宋建春笑着点头,“不是去看龙舟吗,如何这会儿才返来?”
河上龙舟竞逐,兄妹俩是最后一回结伴来瞧,多少感觉不舍。
“表哥。”她退了半步,抬头瞧他,“这儿不是去后园的路。”
是吗?令容牵了牵唇角,瞧着中间一方湖石不语。
宋重光凭甚么笃定她会情愿抗旨不尊,转而嫁给他,就像宿世笃定她终究会谅解他纳妾一样?
令容绞弄衣带,平复心境,发觉娘亲宋氏的手落在背后轻抚,如同安抚。
“不晓得娘舅过来,看完龙舟又带她去贩子上买些东西,迟误了。”傅益代为答复,旋即看向宋建春身边的表弟,“重光也过来了。”
半晌沉默,令容态度冷酷,宋重光的心垂垂沉了下去。
偶尔分一点眼神畴昔,目光相触时,令容视若无睹,谈笑如旧。宋重光却垂垂沉默起来,脸上笑容垂垂收敛殆尽,到厥后,寡言少语。
“可你不该受这般委曲!”宋重光目光灼灼,“婚期虽定了,灰尘落定之前,另有转圜的余地。府上的老太爷有爵位在身,姑父和我爹又在朝堂为官,我们一道想体例,总会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