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了六合,喜娘便扶着令容入洞房,因另有撒帐等礼,韩蛰在旁同业。
靖宁伯府虽垂垂式微,却仍有爵位在身,府中老太爷和傅锦元又都在朝为官,在金州地界还是高门俊彦。因是天子赐婚与相府攀亲,又有礼部帮着筹办,婚事筹办得格外昌大,满金州大小官员都送了贺礼,来往繁忙。
初五一早,令容迷含混糊地被宋姑唤醒时,窗外天光犹自漆暗中沉。
身边喜娘见状,道了句讨喜的话。
现在爹娘健在,哥哥桂榜得中,蒸蒸日上。
令容手握红绸,跟班喜娘指导,徐行走向喜堂。
精雕细琢的美人终究完工,嫁衣红妆,鲜艳动听。
新娘盛妆格外费时,算上沐浴上妆穿衣,这会儿起家已是紧巴巴的。
四样小菜,一碗浓汤,外加两样糕点,味道都很好。
乐声更浓,迎亲的步队垂垂走远,傅锦元和傅益犹立于府门前,满目担忧。
说罢,抬步走了。
金车玉轮,青骢骏马,流苏悬于娇顶,婀娜随风。金州百姓聚在街道,为伯府嫁女、相府迎亲的阵仗而羡慕,也都想瞧瞧那位传闻中冷厉酷烈的骨气大人是何脸孔,却只要管事家仆成群,不见韩蛰真容,未免遗憾。
令容内心大喊不妙,伸手就想去扶中间廊柱,斜刺里却有一只手伸来,稳稳将她握住。
令容撑到这会儿,早是头昏目炫,眼睛盯着满盘饭菜,如久旱之人乍逢甘露。
那只手苗条有力,覆在朱红喜服之下,倒是韩蛰。
令容脖子酸透了,因怕腹中闹出笑话触怒韩蛰,走路时都吸着肚子,谨慎翼翼。
令容却顷刻涨红了脸,再不敢分神,打着全幅精力走向洞房。
谁知这回又累又饿,眼睛脑袋都不太管事,下台阶时不防,珠鞋踩住了嫁衣前襟,因头上压着凤冠,收势不及,身子直往前头倾去。
“少夫人远道而来,必然饿了。这是夫人叮咛备下的饭食,少夫人且先垫垫。”那妇人笑吟吟的,将盘子搁在桌上,旋即朝令容行了个礼,退到外间服从。
现在真到了悲伤时候,她却没哭出半点声音,搭在他胸前的两只手不知是何时握成了拳头,紧紧揪着滚了金边的衣袖。
直至步队进京,令容由喜娘搀着下了花轿,才隔着盖头瞧见府门口端但是立的韩蛰。
这般面貌,连宫里最负盛名的段贵妃都一定能及,杨氏非常对劲,脸上笑意压不下去。
韩家满门都居于高位,三朝相爷的权势更是显赫鼎盛,贺客如云,天然在料想当中。
令容方才丢了脸,颊上正热,加上不知韩家秘闻,便垂目端坐,露娇羞之态。
韩夫人杨氏也自站起家来,在平日交好的几位妇人簇拥之下,同往洞房。
夏季天寒,最宜睡觉,她翻个身想持续睡,宋姑却呵暖了双手,将她从被窝里拔了出来,中间枇杷适时给她披了和暖的衣裳。而后,暖热潮湿的软巾便贴到了脸上。
外头已奏起鼓乐,傅益收紧双臂,低声道:“到了韩家,别惊骇。”
宋姑临时取下那凤冠,又拿帕子帮她擦去些唇上胭脂,便扶令容畴昔用饭。
令容还是垂眸,发觉韩蛰的目光又回到她脸上,忙坐得更加端方。
这统统都令人欢乐,她极力勾起唇角安抚本身,却在拜别爹娘时,忍不住泪落如珠。
嫁衣按着令容的身材儿裁剪,虽说胸前尚未长开,盈盈而立时却别有绰约味道。
外头天光早已大亮,喜娘打量着跟前丽色无双的美人,啧啧奖饰。
令容吃饱了,精力头总算好些,补了点口脂,便坐回榻上等韩蛰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