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那公主便好好的死罢。到时本王会禀告吾主,追封你一个贞烈夫人。”又唤来摆布,将赵嬛嬛和刘镶关押在主帐后的一处小营帐内。
“本王的确承诺过,去留随你。”完颜宗望拧眉叹道,“可你若一走了之,本王必将遗恨毕生。你仁慈如此,当真忍心么?”
“喜好么?”完颜宗望挑眉问道。
完颜宗望又笑道:“画上有的,什物亦有。本王猜想你定然喜好这些刀刀剑剑,便帮你收着了,好几箱子呢。”
他一愣,回西夏?
也不知行了多久,天公却不作美,飘起雨来。雨水打在脸颊上,与泪水稠浊。昏黄中,却听得有人在唤她。她立足,心内浑沌,那里辨得清那边是雨声,那边是脚步声,那边又是人声。
“留下她二人,其他随你分派。”他笑道。才说完,却见冷飞雪上前一手拉了刘镶,一手拉了赵嬛嬛,直往营帐去。
“启禀王爷,新带来的女眷都在帐外候着,将士们都在等待王爷示下。”忽地有人来报。
完颜宗翰看了一眼冷飞雪,低声笑道:“王妃在此,你自是不好擅作主张了。只不过,大男人三妻四妾平常得很,王妃也要想开些。”
完颜宗望挑眉,亲身展开一副画轴,画中倒是一把长剑,留白处是徽宗题字:“剑名花间”,附有猩红龙印。冷飞雪惊诧,忽地想起,是了,当初蔡氏父子为讨宋帝欢心,派人画了人间名器,又以“人皮画匠”之名杀人盗器送入宫中,这些画定是他们用以媚谄宋帝的。既然有画,那么定也有神兵了。
冷飞雪一愣,哂笑道:“是么,你却这般喜好我?”
完颜宗翰纳罕道:“怎的王妃比你还焦急?”
帐外一群女眷瑟瑟而立,冷飞雪一眼认出了刘镶和赵嬛嬛。她顾忌在场金军将领浩繁,并不好发话,只能临时听由那宗望、宗翰分派女眷。
完颜宗望沉吟半晌道:“在本王这里,你大可恃宠而骄,乃至恃爱行凶,好歹本王皆由得你去。你喜好别人,本王不也成全了你们?可现在你独安闲雨中落泪,本王再不会任由那人扰你伤你。”
她俄然重重感喟一声:“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勉强,惟愿王爷能善待她二人。”
青石路滑,她打了个趔趄,却被一只手臂稳稳扶住。沉默抬首,竟是那完颜宗望。她咧嘴呆呆笑了,一点头,挣开他的手。
但听李笑寒道:“‘光荣堂’日前收到密报,信中将蔡氏父子勾搭没藏哲秋之事悉数道出,想必也是沈大侠的高文罢。”
冷飞雪却道:“将军说得极是,我也正成心替王爷物色姬妾。喏,你看那两个如何?”她用手肘撞了撞完颜宗望。
她挑了挑眉,冷言道:“那便各凭本领了。”
他正要走出营帐,却听冷飞雪道:“王爷,我同你一道去看看。”贰心下猜疑,她怎的体贴起这个来了?
“落雪了。”冷飞雪忽将目光瞥向帐外,漫天飘起鹅毛大雪,竟将她带到初识赵洛寒的那一年。那年,姑苏城遭受了百年不遇的大雪,她孤苦无依,她双目失明,却被一只雪獒驮到了他身边。今后,“轩主”成了她幼年时最美的梦境。
“宋人遵孔孟之礼,慕君子之风,”她叹道,“王爷你倒是个真正的君子。”冷静将手抽回,心中道,我真乃天下第一无私之人,为遁藏赵洛寒而藏身此处,岂料对完颜宗望倒是变相折磨。
她道:“此生亏欠你,来生再……”
她沉默不语,将头靠在他怀中,闭眼睡去。雨势渐收,绵长雨丝轻吻脸颊,端的一派文静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