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侠说得极好!”一秃顶男人拥戴道,“将他一身臭皮剐了,真真正正做个‘人皮画匠’。”
赵洛寒听得旧部呼喊,侧身笑了一笑。而后冲叶未央不知说了甚么,那叶未央闻言神采大变,先是哈哈大笑,再是点头哀叹,忽又抓住赵洛寒手腕,给了他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全然不睬大庭广众、死生一线。赵洛寒也任由他抱住,嘴角动了动,似在言语,似在浅笑。
龙夫人忽低声笑道:“道是甚么奇怪事物,不过曼陀罗之毒。此花虽产自西域,在我苗疆却早有移植。我龙氏家属的‘百宝香囊’取百草晾制,能解人间百毒,那曼陀罗之毒亦不在话下。”
叶未央面未改色,唯鼻中冷哼一声。
叶钧冲儿子叹了口气,道:“央儿你愚鲁至斯,现在仍执迷不悟,休怪为父大义灭亲!”合目半晌方又道:“本日当着天下豪杰的面,老夫也顾不得家丑不成传扬,实在祸害武林同道的‘人皮画匠’并非别人,恰是犬子叶未央。”
人群中腾空跃起一条身影,仿佛紫燕掠湖,轻巧健旺,稳稳落于大石之上。脚尖悄悄一踢,“刈泪刀”破石而起。阳光不偏不倚倾泻于他侧脸,勾画出冷酷表面。不是别个,倒是那赵洛寒。
“叶未央虽武功不俗,但能在重重戍守之下,如入无人之境,杀人取物,不留陈迹,鄙人甚是想不通。”苗十六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冷飞雪见赵洛寒神采奕奕,心想:不知他二人说些甚么,这般投机,莫非赵洛寒同“人皮画匠”也有关?
言罢,他看向叶未央,满眼皆是哀伤之色。世人皆是一副本来如此的神采,又等着叶未央开腔,听听他有何话说。
“操他奶奶的,好便宜的死法!”忽听人群中有人骂道,“也将他的皮剐下,制成扇面酒囊来把玩把玩。”
诸人闻言皆腹诽叶未央不孝,竟公开顶撞漫骂老子。冷飞雪心下甚是迷惑,这未央公子自夸风雅,鲜少出口骂人,怎会如此唾骂乃父?看来确是鬼迷心窍了。她心中更加果断了“人皮画匠”就是叶未央的设法。
“本来你早知叶未央是‘人皮画匠’,起初为何不说?”冷飞雪皱眉道。
穆灵竹尚未辨得那后生是谁,却听李瑾瑜大声道:“你便是同‘人皮画匠’了解的老衲人!”
“倒难为你随身带着。”龙夫人笑道。
叶钧捻须道:“诸位定有迷惑万千,且听老夫慢慢道来。犬子未央确有成名绝技‘款项镖’,但老夫也将研讨多年的‘惜朝剑法’悉数相授,他会剑法并不敷奇。江湖大家皆知,未央公子素喜保藏,乃是附庸风雅之人。老夫偶然间发明,他保藏的不但有书画珍玩,亦有神兵利器。在其密室内,老夫不但见到江湖中失窃的神兵,另有人/皮所制的画轴,画无形形□□的兵器,铁证如山,再也假不了了。唉,老夫平生光风霁月,不想为孽子所累,不但当不了清闲安闲的‘财神爷’,反是晚节不保。被老夫看破后,犬子苦求老夫替其坦白,老夫虽只此独子,但决然不肯耗费天良、助纣为虐。本日,扼腕将犬子叶未央丧尽天良之行公诸于世,任凭诸位发落。”
叶未央啐了一口道:“好不要脸的老头儿,看你能装到何时!”
叶未央手中镖早已用尽,眼下倒是穷途末路。他幽幽叹了一声,忽朗声冲冷飞雪道:“劳烦小冷女人得空照看我妻小,她一向念着‘碧落轩’每一人的好处。”言罢,又冷言对叶钧道:“我这条烂命早该死了,多谢成全。”手中剑横在颈项,便要自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