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亵衣挂在红木澡架上,屏风右边的案几上摆着兽头鎏金铜香炉,袅袅青烟,玫瑰干花香气与一股似兰非麝的香气缠绕满盈,慵懒而喧闹。

以是即便她得知了后果结果,也暗想苏问弦惩办下人的手腕过厉,也要向着苏问弦,罚周姨娘院子里的人:“算了,我行事是燥了些……但覆水不能收,长辈那边我也自有交代。”

王氏与苏观河应酬结束刚回上房,便有人来报今晚之事。苏观河和王氏听到婆子讲到苏妙真的惩戒时,面面相觑。

王氏口中应诺,不敢辩驳,红上脸皮,一旁的陶氏卫氏两个妯娌也没出声,各自或看手腕上的镯子,或瞧帕子上的花腔。

苏妙真涓滴无觉,待绿意为她换罗袜套大红睡鞋后,苏妙真抽回撑着下巴的手,放在膝头道:“蓝湘绿意,莫非你们这儿的人,都感觉血缘赛过统统吗?”

蓝湘考虑好久,停下打香胰的行动,将苏妙真的湿发用松江白棉轻柔裹起道:“女人,今晚,你对周姨娘的惩罚实在不当。”

待人出去,王氏歉道:“这事是我不好,当初就不该承诺斯容她,让周成去诚瑾那边当差。”她决计点出此事是周姨娘所求,见苏观河不发一言,便说,“真儿罚得重了,老爷你不要怪她。”

苏妙真快步上前,“扑通”一跪。房内诸人的目光,顿时都往这边来,苏母直腰转脸看她,更是骇怪:“哎唷,这是怎得?”

“如何了?”苏妙真懒洋洋问。

“有那些小人觉得我苏观河,会因庶子而置嗣子于一旁。当初既已颠末继了诚瑾,那他就是我二房的好儿子!如何能让他们那起子小人,拿诚瑾的身份做文章?如此只会嫡庶不分,尊卑无序。诚瑾和我们是不靠近,可他的孝心没得说!并且诚瑾长进,今后我们二房,多要靠他支撑流派,真儿也需求个无能兄长为她撑腰,何况真儿与诚瑾这孩子的兄妹豪情,这几年我看着,不比那一母同胎的兄妹少半分。诚瑾若知此事,也定会有所震惊……”

苏母歪在炕上,靠着猩红金蟒引枕,捧了嵌金云铜手炉,也不看王氏,慢慢道:“老二家的,斯容先头也在我这里服侍过,她为人是有些不调伏,但心眼儿是好的,现在有了身子喜出望外,能够有失色之处,但依我说,便是供着她又如何呢,正该好好地保养才是。你昨夜那般落她脸面,一则,未免会让她惶恐;二则不宜于养胎,三则,让底下人见了,还觉得你容不得妾室,失掉面子……”

“啊?”

苏观河思考一回,抚须道,“玉娘,你想错了,本日之事,须重罚斯容。”

蓝湘接过绿意递来的澡巾,呈给苏妙真后,背过身。哗啦的出水声和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待见一双大红睡鞋停在她面。

苏妙真执意再三:“我总劳你过院问话,昨还让你做了盘红枣糕畴昔,倒累你辛苦。何不给你兄嫂备下,今后也可给你侄女做个添妆”。便进到里头,边走边扯扯鬓发,又胡乱地在脸上拍了拍,步入内间,见王氏正立鄙人首,垂手听训。

苏妙真方知这事儿传得兔起凫举般,周姨娘的亲人来讨情了。塞过镶红宝累丝螃蟹掩鬓给她:“内造的物件。”明儿不肯收,道:“大前儿女人让绿意姐姐送来珍珠耳环一对,今儿怎好再拿的。”

苏观河笑道:“当初咱俩盼了几十年,方盼来这么一个独女,真儿又是我们两人一手教养长大的,又不独独我一人溺宠……”两人喁喁私语,拥帐夜谈了一晚。

蓝湘昂首扶着苏妙真出了浴间,直到苏妙真坐定正对着螺钿江宁拔步床的杏黄绣塌,方慢着声说道:“如果被老爷晓得了,保不得要活力,太医都说这胎是男胎呢……如果,今后女人要仰仗得还是端庄的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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