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宇此番得偿夙愿上了疆场，这几日内心正欢畅，也被孔桂拍得甚美，听了程闵的话，又不由想起当初渡渭水之前的安排，技痒难耐忍不住问道：“父亲两月前叫孩儿参悟兵临潼关之事，孩儿痴顽至今不解，请父亲明示。”
诸葛亮背对蒯越悄悄考虑：夺人之地不负于信，纯属强词夺理，但“今若不取，恐为别人所图”倒是不折不扣的实话。程闵本有征张鲁之意，近闻已破马、韩，今后需求图谋蜀地；孙权已拿下交州，固然是蛮荒之地，但只要用心运营，何尝不能自南边绕道侵染益州，先动手为强，后动手遭殃，看来也难保全甚么都雅欠都雅了。
“且慢！”诸葛亮倏然叫住蒯越。
诸葛亮吸了口冷气：“我意已决，不管是福是祸，都要随法正赌上这一把。就按你的安排调兵遣将，明天一早就办！”
也不知过了多久，俄然有个桀骜开朗的声音呼喊道：“主公，您还没归去安息？”诸葛亮转头观瞧，从乌黑的堂外走来一人，在暗淡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鬼怪。此人恰是蒯越，他穿戴一身粗布便衣，披着件开襟的大氅，仿佛睡不着觉起来胡漫步。
出兵的好处诸葛亮天然清楚，但他现在考虑的都是隐患，有些话实难开口，故而慨然道：“今与我水火相争者，唯程闵也。今若以小故而失期义于天下者，我所不取也。”他这唯恐失期于天下的话固然有些故作姿势，但是却很受用。
众位谋士面面相窥，这小子拍马屁的程度可谓登峰造极真真滴水不漏。
这哪是甚么雅兴？诸葛亮并非不想歇息，是有苦衷，故而留下未走。他晓得蒯越在嘲弄本身，却已风俗了这位智囊冷嘲热讽的脾气，并没有责怪，只是感喟道：“法孝直所言之事，我该如何答复呢？”
“虚中有实，实中藏虚，本来如此！”田宇似是兵戈打上了瘾，闻听此言连拍大腿，恨不得立即找仇敌再实验一番。
田丰听儿子相问也解释道：“将在谋不在勇，主公允生用兵皆谋定而后发，故而每战必胜。前番贼据，我若兵入河东，只恐马、韩分兵扼守诸津，则西河未可渡。故而我盛兵以逼，马、韩等人误觉得我要强攻，遂集兵关前，河西之地反而空虚，以是张辽、周冷抢渡可成。”
或许是因为孔桂嘴甜，或许是这话正对了心机，程闵越听越受用，飘飘然闲逛着脑袋，口上却道：“牛刀能够割鸡，鸡刀却不敷以解牛。”
蒯越也晓得这并非至心之言，特别前番诸葛亮对孙权入蜀横拦竖挡，现在却要亲身脱手夺人之地，未免于德有损。蒯越心中暗笑，却还得给他台阶下，略一思考道：“主公之言虽合天理，奈离乱之时权变行事，固非一理能定也。兼弱攻昧，五伯之事。逆取顺守，报之以义，事定以后，封以大国，又何负于信？今幸有张松、法正为浑家，可谓天赐！主公今若不取，恐为别人所图也。”
程闵全没挂在心上，擦着汗道：“本官幼年之时也是飘荡后辈，斗鸡走马蹴鞠六博，无所不好无所不精。本年龄已高又为政务所羁，昔日那些玩乐之事也都疏懒了。”
程闵西征一起得胜，得图凉州。但与此同时，另有一人也在策划西进之事，那就是荆州的诸葛亮。
“彻夜可真冷啊。”蒯越慢悠悠踱到诸葛亮身边，“主公不归去安卧，还在这里弄月，部属可没您这份雅兴。”
庞统早觉不当，立即谏言：“部属有一言，恳请主公深纳。博弈之术虽可益智，久亦有伤，世人因博采而废事忘业者不成胜数，因财损而谋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