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嗔俄然换了一副庄严的神情道:“你若重遇执念,切勿胶葛。牢记,唯有放下,方能善终,不然……”

戒嗔又道:“有报酬恨,有报酬欲,也有报酬爱,说到底不过是一种执念。”

谢成韫道:“我是来向师父告别的。三年期满,我本日就要归去了。”

“这么快就返来了?”戒嗔问道。

谢成韫内心有些不是滋味,乌青着脸走了归去。

虚如有些惊奇,“三年这么快就到了?”

玄清山颠,夜静阑珊。

谢成韫一看,本来是一本根本的内功心法。虚若也算故意了,她将心法放好,对虚若和戒嗔拜了拜,告别了二人。

棋盘当中,虚若局势已去。

哪想戒嗔却硬将她拉进这浑水当中,他摇了点头,对谢成韫道:“也罢,你师父既然收了你这么个俗家弟子,就让你去替他告终这段孽缘罢。”

戒嗔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悠悠吐出四个字:“见机行事。”

“走了。”

忽听得一声清叱,少女执剑向那断壁处一劈,收招,顷刻风歇树静,温馨得仿佛时候停驻。不过转眼,这温馨便被一声巨响突破。

“人间万物皆有因果,冥冥当中自有定命。你既然来了,心中必定有执念。你只要放下执念,方能善终。”

“不肯走是因为尚抱有但愿,走也并非因为我说了甚么,心灰意冷天然就走了。师父,宋晚女人另有话留下。”

谢成韫答道:“我来与师父告别。”

唐肃一早就说过了,本日会来接谢成韫下山。

一弯新月,一处断壁绝壁,一道灵动翩翾的身姿。

听得戒嗔对虚若道:“她已在你门外站了一天一夜,回避并非明智之举,你既身在佛门,当以出世之心行出世之道,度人亦是度己。我看你还是与她说清楚做个了断为好。”

“说不得,说不得,天机不成泄漏也。”

“不然甚么?”谢成韫的心突然一缩。

谢成韫冷静听两人打机锋,心中也不猎奇,她本就是个不爱管闲事的性子。

谢成韫开口:“空见师兄,是我,我找师父。”

戒嗔笑呵呵对谢成韫道,“起来起来,老衲人不讲究这些虚礼。能赢你师父的人可未几,老衲人常在他手里吃瘪,可算是有人替我挫挫他的锐气了!”

谢成韫惊诧失容,公然是得道高僧!

少女手执长剑,挽出朵朵剑花,在如练的月华之下迸射出缕缕寒光。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大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少女招招凌厉,引得劲风四起,树叶纷繁扬扬。

谢成韫宿世一心痴迷于剑术,不睬俗事。她现在所能记起的与宿世有关的人和事,大多是唐楼的不经意之语。记得唐楼曾言,伽蓝寺的戒嗔大师是位得道高僧。

虚若只是随口一问,不等两人开口,把手上的书交给谢成韫道:“你如偶然候,还是好好练些正统的罢。”

“人走了?”

元冬一起走一起赞叹,一起赞叹一起可惜,美景近在天涯却从未得见。

隔着门响起空见的声音:“施主,你就不要难堪小僧了,还是快些归去罢,师父是不会出来见你的。”

少女对劲地收剑入鞘,循着月色下山,脚步轻巧地掠进一处禅院,摸进一间禅房。

谢成韫苦哈哈地走出去。

戒嗔微微一笑,道:“你可知,万物都有其各自的气场,与这六合相融相生。你的气场与这天下格格不入,此时此地你站在我面前,在我眼里就是个异数。我再问你,你为何而来?”

虚若道,“并非我要回避,实乃她本身不肯放下。该说的,畴前早已说得一清二楚,再胶葛下去只会牵涉越深,令她更加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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