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道立储圣旨。

“维大周永兴六年,岁次乙未,天子若曰:

远远瞥见,京畿的凌晨,分外壮美,分外秀美。

校场旷寂,西风骤起,四下旌旆翻卷,唯有天畔断雁孤鸿,幽幽哀鸣之声,不断于耳,好似胡笳阵阵。

圣旨的左下角,钤着那枚血红色的,意味巍巍皇权的天子玺印。

半晌以后,独孤元姬放下圣旨,她湛若秋水的视野,转而又望向了面前的棋局,脸上的神采,闪现出桑干河的安静与秀容草原的博识。

“好,让孤看看。”萧长陵面色稳定,只是重新将承影佩在腰畔,接过胡锟手中的刀。

“朕决定了只是一方面,关头是那孩子想通才行;不然,全属徒然。”

帝后双双堕入沉默。

“为帝者,不成多情,亦不成无情。对嫡亲无情者,定会对天下无情,则天下必乱;反之,对嫡亲多情者,必为宵小所乘,天下,亦乱。朕的这几个儿子,若论统御全军,扫平群雄,二郎确为不世之才,但是,为上为君,他,却并分歧适。你别看他大要上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可他的骨子里,比谁都和顺。单从这一点来看,长耀就比二郎强很多。”

这个时候的萧长陵,不再是当日阿谁在浣花溪的月色下,与才子卿卿我我的白衣少年,也不是那日身在皇宫当中,倔强直视天下至尊的清贵皇子;现在的他,或者说,现在他的身份,不是少年,也不是皇子,而是一支雄师的统帅,是十二万健儿的主宰,是威慑群雄的秦王!

纵观整盘棋局,吵嘴两边的棋势,看上去平分秋色,势均力敌。黑棋占有着核心的天然地形,仿佛一道拔地而起的樊篱,对白棋构成铁壁合围之态;而白棋也涓滴不落下风,遥遥抢先于黑棋,棋型完整紧密,且极富弹性与韧劲,粘连着棋盘上的各个险要冲要,如同长矛的枪刃,轻松地阻截住了黑棋的守势。

云英见状,赶紧不声不响地用帕子垫着火炉,提起上面的茶壶;跟着茶壶半倾,乳红色的奶茶,缓缓注入碗中,飘荡起袅袅不断的浓香。

“元姬,你晓得二郎他身上最大的题目是甚么吗?”

皇后殿下的贴身女官云英,静肃立于一旁,凝睇着正身端坐的皇后,但见,独孤元姬面色沉寂,淡淡地扫视动手上的立储圣旨,那无喜无悲的面庞上,看不出一丝神情的变幻,更让全部御书房的氛围,显得分外冷寂。

当下,日光熹微,晨起雾霭,淡薄的秋阳,顺风拖曳数尺,在迷蒙天气的掩映下,将偌大的行营染成大片火焰般的红色,竟变幻作数十条长长的火龙。

话音落毕,却见,不怒自威的大周天子,两指并拢,黑子落在棋枰正中,并没有收回太多杂音,反而透着一股厉杀之意,教民气底瑟瑟发寒。

俄然,伴跟着一阵刚健的铁靴声,黑盔黑甲的大将胡锟,疾步登上高台;只见,这位被秦王殿下倚为亲信,且在靖北军中威名赫赫的北大营虎将,除了腰间悬佩的那柄佩刀,手上还提着一柄极新的军刀,一看就是一把方才打造好的制式佩刀。

多年以来,一向悬而未决的储位之争,至此终究灰尘闭幕。

“朕承认,朕,的确是有些偏疼二郎,但朕也要为大周考虑啊。”

这里,是素有“京畿咽喉要地”之称,驻扎着十二万靖北雄师的永平城,更是萧长陵身为靖北主帅,坐镇掌控,号令麾下靖北将士的“秦王行营”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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