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柏南全神灌输,涂上一抹胭脂红,收了笔。
周京臣俯视她,清楚在笑,却笑得阴沉骇人,“如何不在旅店等我?”
“巧不巧?”她也看着叶柏南,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合适我吗。”
周京臣眉宇间结了一层冰霜。
她左唇有一枚酒涡,很小,很浅,不笑发觉不了。
周京臣鹄立在花灯的绝顶,没说话。
“我不戴,哪有女生戴猪八戒的——我宁肯戴美猴王。”
好久,他说,“禧禧重情重义。”
叶柏南专注凝睇画师的笔,好一会儿,他夺过,蘸了墨汁,在画板上勾画。
“然后呢?”
“你骗我。”她泄气。
程禧掏口袋,是空的。
程禧一颤。
人潮拥堵,肆意推着她,她停不下,踉跄迈步。
“你画女人相称有神韵了。”画师奖饰。
“送我的?”周京臣望着“天下第一才子的”扇子,“既然是送我的,回旅店再送。”
程禧靠近,叶柏南对比了一下,“不像你,丢了。”
周京臣的面具竟然和叶柏南是同款,并且都是白衣白裤,她摘得急,灯又晃,来不及辨认。
“那你哥哥呢。”
程禧愤激,“他霸道,欺负人。”
“去那边。”程禧惊骇,拽着叶柏南,朝反方向走。
晓得他恼了。
太喧哗,他听不清,四周寻觅她。
男人炽热的气味烫得她一缩,脖颈麻麻痒痒的。
“大哥曲解了。”叶柏南缓缓从前面跟上来,拎着面具,“我陪禧禧散散心,这把扇子,是送我的。”
他是要住在她的房间了。
“你熟谙人间天国的花魁吗?”程禧微微偏头。
画师惊奇,“你会水墨画?”
眼睛模糊蕴了笑意。
画师指导她摆姿式,“玉兰标致,侧身坐。”
程禧一把摘掉他的面具。
道旁吊挂的宫灯射出一束束灯柱,照得长街迷离,程禧气喘吁吁回顾,叶柏南戴着乌黑面具,英姿勃勃,幸亏他个子高,不至于完整淹没。
“欺负。”
程禧搓动手,“我等了。”
“孺子不成教。”她抚胸口顺气,落在叶柏南眼中,是烂漫无瑕。
这条街有几百米长,由南向北是花灯巷,自西向东是美食街,巷子的中间有一个面具摊儿,程禧选了黑蕾玫瑰的,叶柏南选了银狐的。
“手一翘,歪头。”
她扔了花灯,只拿着相框,“喜好啊。”
叶柏南面庞安静,一步步走着。
“我讨厌他。”
“你明白?”她半信半疑。
“画其他女人,我画不出,画她,是信手拈来。”叶柏南执笔的手势标准,一勾一画,一引一描,手速行云流水,瀑布普通缠绵悱恻的发丝,瞬息跃然纸上。
程禧感觉好笑,这一笑,画师大喊,“女人,保持住!”
“嗯。”叶柏南含笑,附在她耳畔,“我也明白,你不敢违背你哥哥的号令。”
叶柏南在买卖场摸爬滚打十年,都有本领和那些老狐狸一较高低,岂会听不明白她的表示呢。
此次,是点头。
千千万万的花和灯,在那双眼睛里黯然失容。
拐了弯,程禧法度慢了,踩地上的影子。
叶柏南交了钱,将程禧摁在板凳上,“画她。”
“叶柏南——”她挥手。
模糊是不欢畅的。
男人仍旧沉默。
画师用电扇吹干,装裱在木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