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苦笑一声:“青牛兄,你这般热忱恐怕我是无福消受,再来几下,你大抵只能在梦里见到我了。”
古卷记录,东海有座山,名叫流波山,此山距海岸约三万五千米,山上有一种野兽,满身都是青苍色的,没有角,独一一只蹄子,每次呈现都会伴随暴风暴雨。它身上闪烁着光芒,似日月之光,它的吼声和雷声一样震耳,其名夔牛。
虽不知身后诸人的心机,不过他亦能猜到,自白虎现身互助的这一刻起,必然有人变了心机,连山也该能再结壮些,毕竟他能执掌的力量越大,和黑剑白刀一战的胜算就越高。
入营以后,遵循李落的叮咛,中军骑将绿笋切开,送给此前受伤的将士服用,还剩了些,照李落的意义,此物不宜久存,便都分给了世人尝鲜。两根绿笋,十万将军,一人舔一口便也不敷,除非青牛舍得山下那块绿笋林,不过真到阿谁时候,它非得冒死不成。
一个殷莫淮,一个沈向东,布局天下,竟将南王府生生拖得未能寸进,或许在那一刻,他才真正动了南下削藩的心机。
李落不晓得言心一刹时会想这么多,老友相逢,在极北也是幸事,就是不晓得等白虎看到血璃的时候会有甚么反应,是光荣,还是发怒一口吞了他。不过后者想来应当不会,自从在地底林海当中遇见大蛇,这几头灵兽的心智决计不会弱于他,乃至犹有过之。
“青牛兄,这是给我的?”李落指着掉在地上的绿笋问道。青牛将绿笋往他脚下拨了拨,李落莞尔,先不说这礼算轻还是重,但是千里而来,交谊倒是代价令媛,半点不假。
“一名故交,不必过分害怕,我识得它还早在白虎兄之前。”李落朗笑一声,指着地上的两根绿笋,“你们把这两根绿笋抬回大营,分给那些受伤的将士内服,此物有活血养心的奇效,不过莫要一次服食太多。”
中军骑诸将眼馋是眼馋,不过并无人咀嚼这些晶莹绿笋的滋味,而是将绿笋分给了草海众将和同业的客人,几番谦让,多了几分敦睦的意味。
腹下生有两足,腋下生翅,此兽形似夔龙,不过与夔龙相较又有分歧,没有夔龙现世都会有的暴风暴雨,并且传说夔龙身上闪烁着光芒,似日月之光,但面前这头异兽只要苍青色彩,也就是那两只角上游动的流光,含蓄内敛,半点没有要和日月争辉的意义,无时无刻都透露着一副偷奸耍滑的模样。
异兽旁若无人的从雪山前的兽群中扬长而过,直直奔向联军大营,所过之处,群兽纷繁让步。到了近处,世人才看清此兽样貌,高逾五丈,背有隆起,形如驼峰,的确是苍青色,只是上古夔龙没有角,而此兽生有两角,像两面旗号,其上有流光浮动,口阔鼻方,委实就是一头大了很多的青牛模样。
李落莞尔,神似夔牛,不过这头惫懒的家伙比起传说中的夔牛可就差得远了。
取过晓梦刀,从绿笋上割了巴掌一块下来,肉质细嫩晶莹,有淡淡光芒,端可称得上是天材地宝了。他只取了一块,便即招手表示钱义几将过来,几人迟疑再三,壮着胆量走到营前。不怪他们胆量小,这头青牛的模样的确不敢恭维,要说白虎威风实足,好歹伟岸不凡,怕只是五分,敬有五分,换成青牛,十成十的凶神恶煞模样,敬,半分没有。
诸将听令,抬起绿笋就走,也就是李落与白虎青牛熟悉,换成旁人,早就吓得肝胆俱裂。青牛打了个响鼻,约莫有些不满李落将它辛苦搬过来的绿笋送人,靠着营前这块大石蹭后背的痒痒。两端上古巨兽,一个形单影只的凡人,这幅画面竟然有一种莫名的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