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心中微微一黯,脸上却未曾暴露分毫他色。
蒙厥立国已逾四百余载,如果考据,或许比之商朝还要早上些,我大甘与蒙厥交兵百载,实在对蒙厥知之不深,蒙厥当中藏着如何的玄机,讹传居多,但是究竟如何,谁也道不明,这才是为父最怕之事。”
西戎便算在西域如何兵强马壮,也难及蒙厥一二,现在西府虽说过半都已重回大甘边境,但漠上一城仍在蒙厥铁骑之下。
蒙厥未曾增兵漠上,闲暇之时李落与沈向东几人也曾测度,恐怕是蒙厥并未把漠上城当作兵家重地。
淳亲王眉头舒展,一字一句的说道:“非常不妙。”
说罢微微一顿,道:“除了蒙厥,大甘当中另有一个岭南宋家,哎,朝中养虎为患,现在宋家坐大,此中气力深不成测,近年传出动静,宋家成心与唐家缔盟,倘若这两家连成一气,又是我大甘的亲信大患。”
大甘之敌,一南一北,今后尚不知会如何。”
蒙厥幅员广宽,国力强大,大甘纵是再强,几十万雄师入得蒙厥,怕是石入深潭,多者也不过是荡起几丝波纹罢了。
李承烨接道:“蒙厥国君久病多年,四境以内一些大些的部族皆都蠢蠢欲动,为父暗中办理,倒是乱了一阵。
淳亲王浅尝了一口茶,和声说道:“楼儿,为父低估了你,自你纵兵西府,捷报频传,朝中四野震惊,连同为父在内的朝野世人,俱是始料不及。
如果老国君病逝,此子继位,恐怕要不了多久,不是我们出兵蒙厥,他们便先要举兵了。”说罢,淳亲王眼中闪过忧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一旦起兵,天南之乱,当不会只要宋家后辈。
蒙厥势盛,就算是当年太祖兵强马壮之时,在北府也是守多攻少,难动蒙厥底子。
淳亲王眼中一寒,凝声说道:“好,楼儿能做此想,为父放心很多,万不成为了面前小胜懒惰。
李落萧瑟一笑,缓缓点了点头。
淳亲王须发怒张,冷声说道:“跳梁小丑,若我李承烨活着一日,还轮不到他宋崖余指导江山。
为父运营北府多年,从不敢涓滴掉以轻心,唯有借先祖余荫,分化为策,力抗为次,竭力支撑,蒙厥兵力之强,有朝一日当你亲临之时才会真正体味其中三味。
不过见淳亲王如此意气,李落也不便多言,唯有黯然应是。
西戎羯罗入朝为质,你西府牧天狼一支已是大甘劲旅,申明之盛,尚在为父的定北军之上,我淳亲王府父子两人,领大甘最精锐两师,哎,祸福难料啊。”
淳亲王并未发觉李落异状,接道:“实在除了内乱,大甘内忧亦是不成不防,楼儿,你明白么?”
李落倦怠接道:“楼儿明白,内忧当中,楼儿当属此中之一吧。”
李落微微一愣,淳亲王还从未有过与李落这般平声相询之时。
李落话锋一转,低声问道:“父王,你经略北府多年,蒙厥现在是何局面?”
李落一怔,望着淳亲王。
李落看了淳亲王一眼,悄悄一叹道:“父王,楼儿也曾想过,实无良策,不过漠上一地倘若战事起,北府该是会遭到连累。”
楼儿所率牧天狼历经数年交战,破了西戎,结拜火,拒回蒙,但只看蒙厥所制的漠上城未曾增兵一人,便知他们实不把牧天狼放在心上。
大甘北府这些年能暂稳阵脚,莫不是先祖遗策,蒙厥地广,王权疏松,虽说成国,但境内很多部族林立,一定会服从蒙厥王室之诏。
李落面前闪现出木括古道上的宋家兄弟和唐梦觉几人,微微吐了一口气。